關了燈睡覺。
天很涼了,夜裡被窩冰冷,
傅斯恬總是會在她上床前先幫她暖過被窩再挪到自己的位置上。往常入睡時,
傅斯恬要是還沒睡,時懿總是喜歡側着身,手搭在她的腰上,
面對着她,
半摟着睡。偶爾有興緻,時懿還會用擁抱和親吻,
和她開啟一場甜蜜的睡前運動。
可今夜沒有,
她上了床,
和傅斯恬說了“晚安”就仰面躺着,
單臂在被子裡環抱住自己,
閉上了眼,一副困極了的模樣。
傅斯恬稍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畢竟一整晚時懿的表現都很正常。她以為時懿隻是太累了,沒有這個心思。考研已經進入最後的沖刺階段了,
她們學院這學期亂七八糟的事情還一堆,答辯更是奇葩地安排在了上學期,
就在考研結束的三天後,
以至于近期導師那邊也頻頻要求面談開小組會,讓本就不寬裕的時間更緊張了。真的太讓人心煩了。她能理解時懿的壓力。
她沒有打擾時懿,隻是伸出手幫她細緻地掖了掖被角,
在自己枕頭最靠近她的地方側着躺下了。
她的鼻息,暖暖的、輕輕的,似有似有地萦繞在時懿的耳邊,和她的人一樣的溫柔、惹人喜愛。
時懿聽得心亂如麻。
她不願意相信、也不應該相信斯恬會對她們的感情有一絲一毫的動搖的,她明明該知道傅斯恬有多喜歡她、對她們這份感情有多堅定的,可該張口詢問的那一刻,她退縮了。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膽怯。逃避不是她的性格,可她卻确确實實這麼做了。她發現自己在害怕。害怕的源頭不知道來自于哪裡,或許是來自于短信透露的消息太過确鑿、或許是來自于傅斯恬從來不和她深聊家裡事的抗拒、更或許是來自于——這半年,她們都嘗夠了生活的不容易。
她已經太明白母親說的那一句“生活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了。人在這樣的處境和壓力下,會變、會軟弱、會妥協,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這也是人性。
可腦子裡還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斯恬不是這樣的人。她愛的人,不會是這樣的人。她應該最是知道她是怎樣赤誠、怎樣美好的人的。
她用這樣的想法揣測斯恬、甚至不給她一個光明正大辯解的機會,實在太過分了吧。時懿譴責自己,卻又無法完全說服自己。
在痛苦和彷徨中,她失眠了大半夜。
夜色漸漸退去,天色将明之時,她感受到傅斯恬半睡半醒之中,又無意識伸手摸了摸她的被角,幫她提了被子。
那是一種近乎發自本能的愛護。
時懿轉過了身子看她,呼吸發沉。她用眼神細細地描摹過她幹淨、柔美的五官,開始内疚、開始後悔。
她應該坦白的、應該相信她、應該和她談一談的。
她在心裡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