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己掉的,不是我弄的。一拿起來它就掉了。”傅斯愉受不得一點冤枉。
王梅芬一個頭兩個大,拿不準傅斯恬現在的情緒和态度,隻好裝作公正地打圓場:“這事是小魚不太對,能粘上嗎?或者縫一下,不然我看看,我……”
她話還沒說完,傅斯愉囔囔開了:“什麼我不對,我再說一次,是它自己掉的,不是我弄掉的!”
王梅芬要被她氣死了,罵她:“你先閉嘴吧你。”一個沒控制住,語氣重了點。
傅斯愉一下子委屈到極緻,撒開摟着王梅芬胳膊的手,哭着問:“連你也護着她!媽,連你也護着她,這個家裡到底還有沒有我的位置了?!”
她轉過身,噔噔噔地就往樓梯口,王梅芬心一顫,伸手要抓她,沒抓到,眼見着她就往樓下跑了,急忙跟着轉身要跑去拉她。
到底是上了年紀,手腳笨重,走快了,一個腳滑,扶着樓梯扶手,差點癱倒下去。
傅斯恬本能地沖下來扶她:“嬸嬸……”
與此同時響起的是院子裡被摔得震天響的鐵門聲。
王梅芬氣急敗壞地瞪她:“你愣着做什麼,去追她啊!半夜三更,她一個女孩子!”
傅斯恬被呵斥地條件反射往下追去。
她順從太多年了,對于他們的命令、他們的指揮,早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地服從。她穿着睡衣、拖鞋,跟着傅斯愉跑出了院門,跑到了村路上,看着前面奔跑的傅斯愉呼叫:“小魚,别跑,回來……”
傅斯愉分明聽到了,可腳步不停,卻是跑得更快了。
傅斯恬機械地跟着她跑,跌跌撞撞,昏暗的村路忽然變成了重影層層疊疊地往她的眼前壓來。
像沒有盡頭的、沒有生息、不知道要通往哪裡的道路。
傅斯恬忽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為什麼要追,甚至,為什麼要活?
這個世界好像一個巨大的牢籠,無論她怎麼掙紮,怎麼奔跑,她都跑不出這個桎梏。
她好累啊。
她還能到哪裡去。
她可以就這樣倒下去,再也不起來嗎?
前方十字路口有兩束明顯的黃光亮起,明顯直行來向有車要來。傅斯愉不管不顧的背影,還在不停地向前,即将橫穿。
那一秒鐘,她張開了口,想要叫她:“小心,車!”
可是那一秒鐘,仿佛惡魔附體。
她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想。
她張開口,沒有發出聲。
下一秒,刺耳的刹車聲、撞擊聲、尖叫聲在冬夜的冷風中響起。
傅斯恬雙腿發軟,跪了下去。
她知道,她完了。
她的人生完了。
善良不一定沒錯。
惡毒,卻一定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