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4頁)

  許元喆竟還留有一絲意識,迷迷蒙蒙睜開眼,看到蘇晉,眼眶裡霎時蓄滿了淚:“先生,我……疼……”

  蘇晉點了一下頭:“我知道,忍着。”一手擡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要扶他起身。

  攙着許元喆才走了沒兩步,身後一陣勁風襲來,一道悶棍直直打在她的小腿肚上。

  蘇晉一陣吃疼,雙膝一軟,向前撲跪在地,不防後背又是兩棍掃來,劇痛幾乎令她的五髒六腑移了位,喉間一股腥甜翻湧而上,竟嗆出一大口血來。

  眼前浮現一雙黑頭皂靴,頭頂一聲音嗤笑道:“我道是誰,原不過一從八品小吏。天皇老子都不管的閑事你要來管,也不怕将小命交代了?”

  說着,擡起一腳踩在蘇晉持刀的手上,周圍一陣哄笑聲。

  蘇晉隻覺手骨都快要折了,可在這劇痛之下,頭腦卻異常清明起來。

  她仰起頭,問:“天皇老子都不管?什麼意思?”

  有人聚衆鬧事,官差拿人,朝廷問罪,天經地義,何以天皇老子都不管?難不成他們鬧事,背後還有靠山不成?

  眼前人穿一身牙白衫子,聽到這一問,驚覺失言,目色中一絲驚慌閃過,咬牙道:“給我宰了他!”

  然而話音剛落,蘇晉摻着許元喆的手一松,電光火石間從靴裡拔出一把匕首,紮入牙白衫子的左腿。

  牙白衫子吃疼,腿間力道消失全無,蘇晉抽回被他踩着的手,顧不上疼痛,當即撿起長刀用力一揮。

  她聽見皮開肉綻的聲音,溫熱的血迸濺到她的臉上身上。

  也不知這牙白衫子死了沒有。

  視野中一片模糊的血色,恍惚間,蘇晉竟想起了一些不相幹的,刑部不是要送個死囚讓她殺一儆百麼?如今她無師自通,死囚人呢?

  蘇晉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眼神血意森森,就像個亡命徒:“不是說要宰了我嗎?要麼上,要麼滾,否則誰再往前一步,本官就砍了誰!”

  至申時時分,東西二城的兵馬司終于在朱雀巷彙集。

  覃照林身後的茶坊應聲而開,禮部的江主事上前來跟覃照林行了個大禮,道:“今日多虧覃指揮使庇護,大恩大德,深銘不忘。”

  覃照林道:“江主事客氣了,這正是俺職責所在。”

  江主事又道:“敢問指揮使,早時可是京師衙門的蘇知事來過了?”

  覃照林稱是。

  江主事四下望了望,問:“那他現在人呢?”

  覃照林歎了一聲:“這正是老子……俺目下最擔心的,蘇知事進那朱雀巷裡頭找人去了,已近兩個時辰,還沒出來。”

  江主事驚了一跳:“還沒出來?”背着手來回走了幾步,喃喃道:“壞了壞了。”

  覃照林看他這副樣子,問:“莫非這蘇知事還有什麼來頭不成?”

  江主事還沒來得及答,長街盡頭忽聞金角齊鳴,馬蹄震天,一衆官員馭馬而來,身後還跟着數千兵衛,皆是頭戴鳳翅盔,身穿鎖子甲。

  竟是金吾衛的裝扮。

  覃照林一時有些搞不清狀況,倒是江主事,認清排頭二人,登時就拽着覃照林跪下,高聲行禮:“卑職拜見柳大人,拜見左将軍。”

  柳朝明臉上沒什麼表情。

  左謙也不出聲,反是轉身号令:“衆将士聽令!列陣!”

  肅穆的金吾衛方陣蓦地分列兩側,長街盡頭再次傳來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