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頁)

  朱南羨把今日晨,沈奚的話又回想了一遍——

  今日之局,太子不可能赢,因為他“染指”了錦衣衛,你父皇不允許任何人的勢力駕臨他之上;七王不可能赢,因為這一局已被破了,吏部曾友諒是誰的人,你父皇心知肚明,但他也不會輸,因為你父皇還需要利用他來制衡太子,所以更不會動曾友諒。

  這麼算下來,誰最無辜?

  是你。

  在你父皇看來,他處置不了太子,也不能處置七王,那麼被無故牽入此局的你,才是他虧欠的最多的。

  所以你首先要做的,是讓你父皇明白他虧欠你,這樣你若想問他讨甚麼,他才更容易給你。

  那麼,如何讓他覺得虧欠?

  裝無辜,裝不知情,裝兄友弟恭。

  朱南羨道:“自春闱以來,仕子舞弊鬧事案,一直視父皇的心結,兒臣自西北回來,親見宮中大皇兄與七皇兄數度為此案奔波,兒臣想為父皇與二位皇兄分憂,卻一時不知從哪裡下手。恰好兒臣與這位蘇知事是舊識,早先便聽說她在查仕子失蹤一案,又懷疑失蹤案與鬧事案本是有關,所以聽說蘇知事莫名趕去馬府之局尋找線索,兒臣一時情急,才跟着趕去。”

  說着,他往殿上一拜“父皇,此事是兒臣莽撞了,竟不料險些招來殺身之禍,日後兒臣做事,一定三思而後行。”

  景元帝聽了這話,目色凜然掃了朱沢微一眼,對朱南羨道:“此事不該怪你。”一頓,又問,“那照你看,此局就是馬少卿一幹臣子一手謀劃的?”

  朱南羨一時未答。

  沈奚道,你父皇精明通達,你這番言辭,雖博取了他的同情,未必能博取他的信任。

  所以第二步,你要讓他完全信任你。

  朱南羨,你知道你從小到大,為何如此受寵?

  正是因為你母後。

  你父皇愛笃你母後,你的性情又是與你母後最像的,赤忱,善良,果決,坦率,最重要的是,她寬容大度,又憐憫之心。

  數年前,七王的母妃有一回在你母後湯藥裡下毒,人證俱在,可是待到要審,你母後念及七王年幼,竟說此毒是她不小心放的,你父皇這才饒了岑妃一命。

  這世上,唯有情感,最能一葉障目。

  你不必提到你母後,隻需讓他覺得此事與當年之事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就能信你。

  朱南羨道:“兒臣雖不知馬少卿為何要設局害兒臣,但兒臣之所以能保得這一命,”他一頓,看了朱憫達與朱沢微一眼,“若不是七皇兄的東城兵馬司為大皇兄的羽林衛開道,兒臣恐怕早就葬身昭合橋頭。”

  景元帝聽了這話,冷冷道:“他二人若再遲些,朕要了他們腦袋。”然後又溫聲對朱南羨道,“南羨,你起來回話。”

  沈奚說,你既已取得你父皇的同情信任,照理是可以提要求了。

  但是,你的要求是不娶妻便就藩,這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你父皇又是個看中規矩方圓的人,僅憑虧欠與信任,還不足以讓他答應你。

  你母後雖大度,但也果決聰慧,當年她雖保了岑妃一命,可是從今以後,再未允許過她踏入正宮殿門半步。

  所以你也要一樣,你要就藩的目的,是你早猜想到這宮中有人害你,卻不願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心灰意冷避而遠之。

  朱南羨并不起身,垂眸低聲道:“父皇,兒臣這幾日已想過了,兒臣在宮中待着毫無建樹,還請父皇準兒臣不日就藩。”

  景元帝肅然道:“你尚未納妃,且藩地也需仔細擇選,此事太過倉促,容後再議。”

  沈奚道,這藩地也有個講究,我問你,在哪就藩你父皇一定能同意?

  朱南羨略一思索道,江西,南昌府?

  沈奚道,不錯,正是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