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5頁)

  虎贲衛高舉起木杖。

  “父皇——”

  朱南羨雙膝轟然落在地上,連帶着整個人都深深伏下身去。

第69章

六九章

  朱南羨的額頭在接觸到冰涼地面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沖動了。

  他不該讓人知道蘇晉是自己的軟肋,他不該露出哪怕一丁點兒情緒的。

  可虎贲衛這麼幾杖下去,尋常男兒都難以撐住,遑論蘇晉一個女子?

  他不能看着她死。

  朱南羨自暴自棄地想,他認命了。

  自初遇她那天起,她或許就成了自己一輩子的軟肋,便是所有人都知道又如何呢?他願拿一切去守。

  想到這裡,朱南羨釋然了一些。

  疏忽間又覺得有這樣的軟肋很好,他方才看到她穿绯袍的樣子,看到她仗義執言為民請命的樣子,簡直移不開眼去。

  清泠的氣質,端秀的眉目,被這明豔的色澤稱着,像是在皓皓廣博的雪色人間裡催開一簇灼灼烈火。

  這簇火也自他心頭催開。

  朱南羨任憑五髒六腑被這烈火焚燒殆盡,輕聲道:“求父皇三思。”

  大殿深深,蒼老的帝王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十三子以這樣的姿勢跪卧于龍椅之下,忽然意識到了甚麼。

  南羨不是個任性的孩子,他想,他胸懷坦蕩,包容大度,從不會讓他這個做父親的為難。

  景元帝再次移目看向蘇晉,眼神已與方才不一樣了,是帶着疑慮的震怒。

  上回南羨不娶妻便要赴藩,這個蘇時雨,也是在場的罷?

  再之前,沢微設局害南羨,似乎就是利用仕子失蹤的案子,利用蘇時雨作餌?

  所以南羨遲遲不納妃,是因為這個禦史嗎?

  景元帝想到這裡,頹然地跌坐回龍椅之上。

  他縱有鐵腕手段奪江山治江山,對自己的子女,還是太縱容了,簡直可稱作婦人之仁,眼睜睜看着他們相争,他不聞不問,看着他們作孽,他舍不得傷害任何一人,事到如今,連自己最疼愛的十三子也要走岔路了嗎?

  子不教,父之過。

  景元帝目光裡的震怒漸次平息,露出滿眼的擔憂與哀傷,近乎歎息地喚了一聲:“南羨。”

  他想讓他擡起頭來給自己看看,看清楚他到底在想甚麼。

  這時,十二王朱祁嶽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悄聲喚了一句:“四哥。”與朱昱深連帶着朱十七一起往前邁了一步,學着朱南羨一樣伏地磕頭,說了句同樣的話:“請父皇三思。”

  朱憫達這才松了口氣,于是也拜道:“父皇,蘇禦史奉命審查登聞鼓一案,眼下證據确鑿,據理彈劾是她職責所在,理所應當。至于老三,山西一帶官員唯他馬首是瞻,至于他究竟是失察還是主謀,還待再審,但此案說他畢竟是山西藩王,此事說他是禍首,也不算太過。”

  然後他微微一頓,一臉鎮定地道:“蘇禦史秉公辦案,請父皇三思。”

  景元帝看着同樣跪在地上為蘇晉求情的幾個兒子,不由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