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道:“這樣好,不用打草驚蛇,又可自暗地裡看看這些羽林衛是否真的忠心。”
朱南羨點頭道:“因各皇子進山時機不同,有這三十二名金吾衛在,我進山後也可自他們處随時得知大哥所在。”
他垂眸略略思索,又道:“可時間太緊,我來不及提前部署,眼下突然調動金吾衛三十二人,黎明時分北大營點兵,勢必會有所察覺,上報兵部。何況這麼多人夤夜出城,也必定瞞不住城門守衛與巡城史。”
沈奚道:“兵部郎中何苋是我的人,北大營發現少人雖要上報兵部,但他作為郎中,幫忙押個一日卻沒問題。”
蘇晉道:“殿下召集金吾衛後,可命他們從城南正陽門出,再繞行往西去封岚山。”她看向朱南羨,“覃照林從前是城南兵馬指揮使,我屬下禦史翟迪,曾總領城南禦史,合他二人之力,令三十二金吾衛出城再瞞上兩日總該不是問題。”
她說着,再看一眼天色:“事不宜遲,我們各自安排,寅時正刻,我在承天門口等殿下與沈大人。”
蘇晉言罷,方走了沒幾步,卻聽沈奚在身後喚了聲:“蘇時雨。”
他垂着眸,右眼下一顆淚痣閃着清冷的光:“這是東宮的危局,其實你……不必卷進來。”
蘇晉卻道:“大人多次助我,殿下待我深恩,我非草木,豈能無動于衷?”她說着,蓦地淺淺笑了笑:“翟迪今晚值夜,我先去都察院找他,殿下與大人若得空,幫我去蘇府幫我把覃照林提進宮來,他功夫好,冬獵時由他護着我也安心。”
第82章
八二章
黎明未至,朱沢微站在茶樓上,看着不遠處的承天門。伴着一聲金角長鳴,門樓上乍然亮起燈火,像是在暗夜裡點燃一顆星。
朱沢微知道,那是冬獵伴駕的親軍衛在點兵了。
身後傳來輕穩的腳步聲。
朱沢微沒有回頭,仿佛早就知道這個人會來,十分自然地開口道:“前日老十來投誠我,你知道他的見面禮是甚麼嗎?”
他身後的黑袍人沒有答話。
朱沢微笑了一聲:“他說他有辦法幫我保住錢之渙,保住戶部,如果一切順利,他還能将刑部拆了送給我,聊表誠意。”
刑部尚書正是沈奚之父沈拓。
黑袍人詫異道:“他竟能動沈家?”
朱沢微低低笑道:“說出來真是吓死人了,老十說,他在都察院有同夥,能幫我拿到錢之渙貪墨稅糧的實證,順便做做手腳,栽贓給沈家。”
黑袍人道:“錢之渙貪墨稅糧的實證是從登聞鼓曲知縣一案得來的。都察院能接觸到此案的人,官職一定不小。為首四人中,柳昀,趙衍,錢月牽,蘇時雨,個個不簡單,朱弈珩說的人是誰?”
朱沢微頗是無所謂:“不知道,他不願說。”
黑袍人沉吟一番,似是抱有一絲希望道:“既然能保住戶部,那你是不是不用在冬獵上動手了?”
朱沢微眉間朱砂殷紅一閃:“笑話,你沒聽到昨晚父皇說了甚麼嗎?冬獵過後,朱憫達要代天子祈福迎春,照這個意思,等十五巡完軍,就該準備着登基了。
“朱憫達若繼位,頭一個要殺的便是我。我就是有命回鳳陽再率兵打進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何況朱南羨占南昌要地,又能号令西北衛所,他若存心要護他這個大哥,便是聯合你我二人之力,至多與他戰個平手,想攻入應天府是難上加難。”
他說着,冷哼一聲:“而且老十不知道要搞甚麼,說他還需再部署幾日才能将他從都察院得來的證據給我。我哪來的幾日給他,我一日也不想給!”
黑袍人的聲音低低的,似乎有些失望:“冬獵前搜山的侍衛裡有你的人,你已在林場裡安插了暗衛?”
朱沢微“嗯”了一聲:“這些暗衛都是死士,無名無姓,無根可循,等事畢直接死個幹淨,何況,除了他們,我還藏了一招暗棋。”
他說到這裡,陰柔好看的臉孔上閃過一絲狠厲,“他們在宮前殿做局設計我,還嫌不夠?又搞了幾隻貓來故弄玄虛?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也不管那個布局人是朱憫達還是旁的誰,反正我有一招暗棋緻勝,先把皇位搶到手裡才是正經。到那時,我定要這些設計我陷害我的人一個一個不得好死。”
黑袍人問:“若搶不到皇位,你該怎麼辦?”
朱沢微眸色淡淡的:“這有甚麼好問的,成王敗寇,搶不到不就是一個死?”他頓了頓,“鷹揚衛的虎符到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