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8頁)

  戚绫怔然道:“臣女方才聽殿下對覃将士說,想将鹧鸪湯重新熱過,臣女看殿下忙着照顧蘇大人,脫不開身,就……”

  她話未說完,忽然看到站在朱南羨身後的蘇晉。

  這名原本就清雅标緻的禦史身上罩着海棠紅的鬥篷,一頭青絲灑落雙肩,好看的五官與面頰的霞色相映成輝,一時之間竟難辨男女。

  可蘇晉就這麼負手站着,面容沉靜地看向戚绫,眸子裡裡透出淩厲的色澤,目下無塵的樣子令人心生敬畏。

  戚绫想起一個詞來——官威。

  這樣凜凜的官威讓她覺得蘇晉身上那一抹似是而非的柔美,或許隻是被海棠紅拂亂了的假象。

  她連忙放下手中碗缽,斂衽拜道:“臣女失儀,冒犯殿下,冒犯大人。”

  朱南羨沒說話。

  蘇晉“嗯”了一聲,淡淡道:“出去吧。”

  火光在石洞壁上映出一圈圈光暈。

  雖隻是一碰即分,可那柔軟仿佛始終停留在唇邊,猶自燙人心扉。

  蘇晉沉默半刻,說道:“陛下雖未從北大營調兵,但怎麼也該知道殿下進禁區了,殿下不回營地,陛下定會派人來搜,算算時辰,今日午前當有人找來了。”

  朱南羨點了一下頭道:“那好。”走去木架旁,摸了下晾在上頭的衣衫,“已幹了,你先換好衣裳。”

  蘇晉剛換好衣裳,覃照林便自外頭進來了,探了個頭問道:“大人,剛才是出啥事兒了?”

  蘇晉正拿着發帶束發,似是泰然自若道:“怎麼了?”

  覃照林道:“剛才殿下黑着一張臉從裡頭出來,撿刀的時候還盯了俺一眼,俺覺得他想一刀劈了俺,可俺沒做錯啥事兒啊。”他撓了撓頭,添了句,“也就是殿下讓俺看着洞口的功夫,俺不小心打了個盹兒。”

  蘇晉束發的動作一頓,微微蹙眉,自眼風裡掃了他一眼。

  覃照林呆了一下道:“大人,俺又說錯話了?咋你也不高興了?俺真地啥都沒折騰。”

  蘇晉不欲與他多說,自草席上拾起朱南羨的鬥篷與外袍,撐開來抖了抖,仔仔細細地疊好:“殿下呢?”

  覃照林在她一旁蹲下:“剛才殿下還戚四小姐鬥篷,四小姐說有話要對殿下說,他倆挪去洞外頭說話去了。”

  蘇晉聞言,眼簾微垂,“嗯”了一聲。

  覃照林看了眼蘇晉的臉色,忽又想起十三殿下瞧上他家大人這事。

  他原想問問蘇晉的意思,但一時又琢磨着他家大人畢竟是女的,這咋好直說,也隻有用試十三殿下的法子來試試蘇大人了。

  是以他問:“大人,俺以前當指揮使的時候,聽巡城禦史說,禦史就是管規矩的,品級愈高的禦史管得愈多,像您這樣的,是不是連皇帝老兒的家事也管?”

  蘇晉一邊就着朱南羨煮好的雪水淨了手,一邊回了句:“有話直說。”

  覃照林道:“您看您跟十三殿下走得這麼近,他這個年紀還不成親,你咋不谏言哩?”

  蘇晉一頓,轉頭看了覃照林一眼,頃刻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透徹,說道:“本官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禦史,隻要不違逆德行,不超出底線,可以自私。”

  覃照林撓了撓頭,咋又不明白了哩?

  開春的卯時,天邊隻有一絲微光,出了山洞,寒氣迎面撲來,朱南羨回身看向戚绫:“甚麼話要對本王說?”

  晨風将戚绫的衣裙向後撩去,在這晦暗的山腰,像枝嬌豔的梅。

  “臣女聽說,殿下初七就要動身回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