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8頁)

  蔣醫正猶疑了一下:“終歸需要三兩日吧?”

  香鼎擡進内殿是初八,今日才初十,三兩日的話,就是說這枚“凝焦”應當是初八當日被人放進來的?可初八當日,東宮内殿已然戒備森嚴了。

  蘇晉想到這裡,當即朝朱祁嶽一拜:“還請殿下命鷹揚衛把守住内殿,不讓任何人出去。”

  朱祁嶽道:“蘇大人何出此言。”

  蘇晉負手而立:“因臣已知道這真正的下毒之人在哪兒了。”目光掃過衆女眷,落在微阖的殿門之上:“她正是在這東宮内殿之中。”

第103章

一零三章

  朱祁嶽順着蘇晉的目光看向微阖的殿門——蘇晉的意思是,這下毒之人竟是來吊唁的女眷?

  也不對,朱祁嶽細想了想,蘇晉方才說,“凝焦”是正月初八被人放進來的,可正月初八是停靈的第一日,後宮分明隻有幾名位分高的嫔妃前來吊唁。

  難道這真正的下毒人,竟是父皇的嫔妃嗎?

  但是這些嫔妃在初八當日并沒有來過内殿啊。

  朱祁嶽正困惑不解,蘇晉道:“臣方才已問過了,初八當日,來過東宮内殿了除了鷹揚衛,便隻有幾名内侍,既然上十二衛行守衛之責必先互查,那麼這凝焦就不是鷹揚衛帶進來的,因此隻能是這幾名内侍其中的一人。

  “東宮守衛之嚴,凡内侍宮婢,在東宮正殿外會被搜一次身,在入内殿殿閣之前,又會被搜一次身,且兩回被搜身時,身上都該是‘幹淨’的。

  “那麼隻有一個解釋,這内侍一定是在兩回搜身之間,即從正殿到内殿的路上得了凝焦,到了内殿院中,趁人不備将凝焦放入香鼎,再到殿閣門前,讓守衛搜一回身。”

  鷹揚衛指揮使道:“但是從正殿到内殿,沿途都有鷹揚衛把守,他們絕無機會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不一定要當面進行。”蘇晉道,“倘若一名内侍隻是停下來歇個腳,你們也會起疑麼?”

  朱祁嶽道:“蘇禦史的意思是,是有人先将凝焦帶入東宮,藏在正殿到内殿路上,之後那名内侍自藏匿處取了凝焦,帶入内殿院中,放入香鼎。”

  “正是。”蘇晉道,“這真正的下毒之人,便是初八當日,将凝焦藏在正殿到内殿路上的這個人。”她說着,朝朱祁嶽一揖,“請十二殿下細想想,當日除了鷹揚衛,除了幾名内侍,還有誰來過東宮而不被搜身?”

  隻有那幾名前來吊唁的嫔妃了。

  朱祁嶽聽到這裡,全然明白過來。

  初七宮變夜之後,宮中人心惶惶,以至于初八當日隻有幾名分位高的嫔妃來東宮吊唁。其中戚貴妃與喻貴妃是該來的,皇貴妃被軟禁,後宮事物皆有她二人主理,其餘幾個嫔妃他沒甚印象了,反是淇妃身懷六甲,竟也來吊唁。

  朱祁嶽想到這裡,眉心微微一蹙,是了,他當時還在奇怪,淇妃懷着龍嗣,為避沖撞,按理是不該來的。

  蘇晉看到朱祁嶽這副的樣子,問:“十二殿下心裡已有數了對嗎?您懷疑的那個人,她是誰?”

  這時,身後微阖着的殿門忽然被推開,一名身着素色宮裝,眉眼清泠的婦人自殿内走出,淡淡道:“蘇禦史是外臣,既已幫忙問明了此案因果,便到此為止。至于下毒人究竟是誰,本宮自會查明。”

  這名婦人正是戚绫的姑姑,四王朱昱深的母妃,戚貴妃。

  然而蘇晉聽了這話,卻不肯罷休:“回貴妃娘娘,此案雖發生在内宮,但那下毒之人要謀害的卻是十三殿下。十三殿下是藩王,是我大随正統,謀害他罪同謀逆,事關國體社稷,難道下官不該追查到底?”

  她說着,再次看向朱祁嶽:“臣知道殿下心中懷疑的人是誰,臣有一個極簡單的法子,殿下隻需傳初八當日東宮正殿的守衛,問問有誰在吊唁之時離開過——”

  “蘇晉,夠了。”這回是趙衍在喚她。

  可蘇晉隻是略略一頓,緊盯着遲疑不決的朱祁嶽,問:“殿下為何躊躇?”不等朱祁嶽回道,又問,“殿下心中可也生了疑慮?是不是在想自己嚴防死守為何還有疏漏?是不是覺得自己像是被算計了?”

  蘇晉說到這裡,徑自走到已奄奄一息的暝奴身旁:“這個女子,殿下可是事先就認識?”

  朱祁嶽愕然道:“你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