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4頁)

  待柳朝明步入苑内,一名府軍衛想了想,又喚了聲:“柳大人。”

  柳朝明回過身來。

  “還望大人能體諒卑職,陛下雖未言明不準允人探望十殿下,但請大人莫在裡頭待久了。”

  柳朝明沒答這話,折身往正堂後去了。

  朱弈珩雖已休養了近十日,但身體還十分虛弱,大部分時辰都是睡着。然而這一日,他仿佛是知道柳昀要來一般,午後吃過藥也沒睡,命宮婢在身後支了兩個枕,靠着閉目養神。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朱弈珩便睜開眼來。

  屋内兩名宮婢看到柳朝明,欠身拜了拜,随即退出屋外。

  柳朝明于桌前坐了,開門見山道:“你早先與我說,殿下七年前在都督府安插了一個人,可是目下這個都督府同知陳謹升?”

  朱弈珩聽了這話,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來,聲音是傷病未愈的有氣無力,卻帶着一絲戲谑與調侃:“怎麼,柳大人在迷霧深山裡藏了這麼多年,如今是終于決定出手了?”

第179章

一七九章

  柳朝明不置可否:“安插兩個暗樁罷了。”

  朱弈珩道:“據我所知,自十年前四哥與大人立下盟約後,大人除了因玉玦出手過三次,其餘時候一直袖手旁觀,而今最後一塊玉玦殘片尚在四哥手裡,究竟是什麼打動了大人,讓大人最後決定站在四哥這邊呢?”

  柳朝明淡淡道:“這是我的事,與你何幹?”

  “那讓本王來猜一猜好了。”朱弈珩道,“是因為昭覺寺事發當日,柳大人因私念讓蘇時雨送信,險些損毀全局,事後四哥非但不怪,反是在大人力挽狂瀾後,送還第三枚殘玉?

  “又或因為十三出逃東宮,蘇時雨涉險,你為幫她命懸一線,最後反被四哥挽救于水火?”

  朱弈珩說着,笑着蹙了眉,搖頭道:“但是,依本王對大人的了解,大人不會因一個‘情’字便改變本心,因此上述兩個理由都不對。啊,是不是因為今年年初,四哥在搶奪皇位的最佳時機沒有選擇留在宮中與朱沢微朱南羨争鬥,而是毅然出征,守衛北疆,因此打動了大人?”

  柳朝明沒有作聲。

  “看來是叫本王說中了,四哥出征當日,大人前來相送,說明大人最終認可四哥,與本王已是徹徹底底的同黨之友了?”

  柳朝明一聽“同黨之友”四字,一勾嘴角露出一個譏诮的笑:“你身負重傷,被朱南羨軟禁于此,生殺予奪都在朱南羨一念之間,跟個死人沒分别,還提什麼黨友?”

  朱弈珩聽了這話,并不生氣。

  他知道當年朱昱深與柳朝明立下盟約時,曾許了柳朝明三諾。

  後來朱昱深與他提起自己與柳昀的約定,說過一句話——十年之約,其實也是謀。朝中臣工千百,有志有智者衆,然,隻有柳昀獨一無二。本王以十年約,所圖謀的,唯柳昀一人爾。

  朱弈珩當時還問過朱昱深,既是圖謀,那四哥許柳昀的三諾可是餌?

  朱昱深答:不,諾即是諾,本王會守一生。

  “你準備何時動手?”朱弈珩沒續方才的話頭,轉而問道。

  柳朝明道:“我尚不打算動手。”

  “為何?”朱弈珩詫異道:“年初四哥因決定出征,已然錯過了一個絕佳的時機,如今朱南羨親征,蘇時雨出使,你隻要布局半年,在他們回來之前發動宮變,将大權握在手裡即可,至于兵力你勿需擔心,我——”

  “你也說了,如今朱南羨出征,蘇時雨出使。”柳朝明不等他說完,打斷道。

  朱弈珩随即明白過來。

  家國瘡痍,外患深重,這樣的時候,實不益再添内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