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3頁)

  齊帛遠“嗯”了一聲,語氣清清淡淡的,卻帶着一絲意外:“當年柳昀離開柳府,才十一歲,帶走了一枚玉玦,那是他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也是他最珍貴的事物。”他說着,一笑,“怎麼,柳昀沒與你提過?老夫還道他這些年與你走得近,你知道這事呢。”

  蘇晉道:“侯爺說笑了,柳大人慣不愛提自己的事,晚輩與他走得近,也隻是言及公務居多。”

  齊帛遠點頭:“嗯,他是這樣的性子。”

  蘇晉原不想再問,可所謂的柳府玉玦,她也是有一枚的,還是柳胥之親手相贈。

  那句“唯一的遺物”,“最珍貴的事物”,如同一張織錦圖上忽然繡偏的針腳,容不得她忽視。

  “敢問侯爺,柳大人的玉玦,原本可是一雙的?”

  “不該說一雙,而是一對。”齊帛遠道,“胥之這個人刻闆,成親時,連聘禮也是規規矩矩的,也就這麼一對玉玦,是他刻意選了好玉,尋匠工做了一對,贈了一枚給柳昀母親,難得的人間煙火與清歡,後來還打算傳承下去,給柳昀,再給兒孫。”

  蘇晉聽了這話,一陣心驚,腦中恍恍惚浮起一個念頭——原來柳胥之那枚玉玦,不是贈謝相之後,而是想贈柳昀之妻?

  可她早已将自己許給了朱南羨,怎麼能受?

  不管這個念頭是真的亦或隻是出于揣測,它既在她心中生根,那玉玦她是一刻也不能留了。

  齊帛遠看蘇晉頓在原地,喚了聲:“阿雨?”然後問,“怎麼,你其實曉得這玉玦?”

  不然如何知道是一對?

  蘇晉搖頭笑了笑:“見柳伯父佩戴過罷了。”

  她擡目看了眼匾額,流照閣正院已至:“晚輩刑部還有要事,便送侯爺到此,望侯爺此去杭州,一路平順。”

  齊帛遠點頭:“好,日後記得,不必稱老夫侯爺,也換一聲伯父。”

  蘇晉應了,拜别了齊帛遠,目送他進了柳朝明的公堂,匆匆走了。

  這一走卻沒回她方才提的“有要事”的刑部,而是轉首出了流照閣,對守在閣外的小吏道:“備馬,送本官回府。”

  小吏連忙應了,等蘇晉到了正午門,馬車已候在金水橋畔了。

  蘇晉徑自命人将馬車趕回府,去屋裡取了玉玦,還沒出房門,阿福見了她便叫喚:“十三殿下,十三殿下!”

  這一叫便引來了覃照林,一見蘇晉已将官袍換下,身着一身青衫,問:“大人,您咋這時候回府了?”又問,“您要去哪兒,俺送您。”

  阿福又叫:“殿下,殿下!”

  裝着玉玦的匣子握在手裡,烙鐵一般燙,她早已應了朱南羨的婚約,如今怎麼能接他人信物?

  蘇晉覺得難以啟齒,隻道:“你别管了,我有急差要辦,去過就回宮。”

  等走到門口,看覃照林還跟着自己,又吩咐:“我近日宮中事忙,想必接下來數日不能回府,你守着蘇府,平日裡要放機靈點。”

  覃照林嘿嘿一笑,撓撓頭:“俺知道,俺知道,大人放心。”

  蘇晉遣走宮中駕車的小吏,獨自将馬車趕到柳府。

  來應門的是安然,聽了蘇晉的來意,沒敢接這匣子,說道:“玉玦既是老爺相贈,蘇大人即便要歸還,也該由我家大人來受,斷沒有安然替他受了的道理。”

  蘇晉道:“我原不知這玉玦如此珍貴,以為隻是信物,而今知道另一枚玉玦竟是大人令堂的遺物,直覺受之有愧,是一刻也不敢再留。”

  她沒提她知道這玉玦是該傳承下去的一對,太難開口。

  安然十分為難,思慮半晌,說道:“那不如這樣,請蘇大人在正堂稍坐片刻,待安然去取筆墨,蘇大人給我家大人留書一封,說明還玉因果,待我家大人回府,安然會将書信遞與他過目。”

  蘇晉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