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5頁)

  旗中原有幾個老兵不服氣,找南亭比鬥過,哪知道幾個人一起上,不出七招,便被南亭打得告饒。六月末,赤力蠻子突襲,也不知是趕巧還是怎麼,竟被南亭随口算準了時間,自此以後,他們這一旗再無人敢對南亭不服了。

  一行人回到鴨子坡背山,等在那裡總旗大人身罩墨絨大氅,不知是否因為天太冷,英挺的眉目透出一絲風霜凜冽,明明已近而立之年,一雙眼卻不似他們這些人一般渾濁,黑是黑,白是白,往細了看,眸子亮得能映出山川日月,簡直英俊得出奇。

  郝叔真是一輩子沒見過這樣的人物,走近了,連語氣都不由恭敬三分:“總旗大人,探路的将士都回來了,沒發現赤力逃兵的身影。”

  朱南羨正在看鴨子坡的地圖,聽了郝叔的話,将地圖卷好收起,自馬上翻身而下,一個健步登上一旁的土坡頂,往遠處望去。

  今早明明有探子來報,說在鴨子坡看到赤力逃兵的身影,怎麼這才半日,就不見了?再往深處走是冰川峽谷,按理說已經沒路了。

  前方山道分成幾條岔路,兩側除了沙,就是雪,有一條路極狹極長,兩邊雪尤其厚。

  朱南羨盯着這條路,忽然心神一動,吩咐:“将獒犬牽過來。”

  兩隻獒犬皮毛厚實雪白,身形碩大,立起來足有人高。

  朱南羨将它們引到那條狹路口,讓它們湊近嗅了嗅一片帶血的衣衫,俯身揉了揉它們的頭,溫聲道:“去吧。”

  白獒在前頭邊探邊走,朱南羨領着兵,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走了小半刻,兩隻獒犬忽然徘徊起來,似是打不着方向,發出低低的吠鳴聲。

  郝叔問:“南總旗,它們是不是聞不到赤力蠻子的血味兒了?”

  朱南羨往四下看去,這裡地勢凹陷,兩側的雪堆足有幾人高,奇怪鴨子坡其餘地方都是一半雪一半沙,這裡的沙都被雪埋了。

  “正相反。”朱南羨道,“這裡血味最重。”

  血味最重?

  可四下一個赤力兵都瞧不見啊。

  一衆人雖不解,但聽了他這句話,均屏息凝神。

  “拿火矢來。”

  西北冬日作戰用的火矢,布裡裹着的油都是特制的,遇雪不滅。

  朱南羨拉弓如滿月,寂靜的山道上,隻聽“嗖”的一聲破風之音,射出去的火矢如長虹貫日,“噗”一聲紮入雪堆的同時,隻見兩側山道的雪紛紛掀落,一個又一個藏于雪中的赤力逃兵自雪中站起,雙目通紅,做最後拼死一搏。

  “殺——”

  鴨子坡埋伏的赤力逃兵雖不少,但他們被連日追趕自此,已是強弩之末,不出半日,便被朱南羨所率領的追兵全部殲滅。

  入冬後,大随與赤力的頭一場戰事大獲全勝,到了夜裡,軍營裡燃起篝火,宰了牛羊,開了幾十壇烈酒,慰勞有功将士。

  朱南羨一行人等圍火而坐,有忍不住嘴饞的,已對着篝火上“滋滋”出油的羊腿流起口水來。

  身旁有個人稱“小山子”的将士,揩了一把口水,問:“南總旗,您說,咱們這場仗打赢了,赤力能消停個一兩年麼?”

  朱南羨見烤的羊腿已熟了,取下腰間匕首,頗為熟稔地切成數份,喚了人來分,又自取了兩塊,一塊遞給小山子:“難說,眼下是冬天,再怎麼交戰都是試探,今天也不算赢,隻能說是打退,今冬他們該是不敢擾事了,等開春,大約要整軍重來。”

  小山子聽了這話,重重歎一聲,連握在手裡,方才還令他垂涎三尺的羊腿肉都似沒了滋味。

  郝叔看他這幅樣子,取笑道:“怎麼着,小山子想家裡的媳婦兒了?”

  此言出,一旁幾個将士都跟着笑起來。

  小山子才十九歲,成親不到半年就來了西北,聽了這話,耳根子紅得要滴血,嚷嚷着辯解:“想媳婦兒咋了?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兒,誰還能不想麼?不信你們問問南總旗,問問他想不想自家媳婦兒!”

  一群人聽他這麼一說,目光不約而同朝朱南羨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