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和他對視了幾秒,最後選擇很誠實地搖頭。
“吃這個。”甯一宵把自己套餐裡的香菇雞肉粥推給蘇洄,語氣柔和,“沒動過,我不是很餓。”
蘇洄頓了頓,沒有立刻拿過來,在甯一宵的再次催促下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吃粥。
吃到一半的時候,甯一宵問,“你沒帶錢?”
蘇洄頗為認真地挑着碗裡的香菇,小心避開,“帶了一點,不多。”
“手機裡沒有?”甯一宵又問。
蘇洄似乎并不覺得他是個刨根問底的怪人,反而很誠懇地點頭,“沒有啊。”
他穿着最昂貴的衣服,連書包的價格都令人倒吸涼氣,上學放學司機接送,身上卻隻裝一點錢,手機的支付功能也被關閉。這些都太奇怪了。
可蘇洄的表情,還有他回答時小小的尾音,似乎都在印證着這些話的真實性。
“那你的煙是哪來的?”甯一宵問。
蘇洄抿了抿嘴唇,勺子攪動着溫熱的粥,“買的,因為買了煙,買了傘,還買了一些書,帶的錢都花得差不多了。”
他說着,把一旁重重的書包搬到自己腿上,拉開拉鍊給甯一宵看,還告訴他,這裡面好幾本是他非常喜歡的書,等了很久才到貨。
還給流浪狗買了火腿腸。
甯一宵沒太聽進去蘇洄的話,想到了蹲在路燈下的他,但沒有戳破。
吃完粥,蘇洄很真誠地對他說了謝謝,又對他說:“一般這種時候他們不太給我錢,怕我亂花。”
甯一宵瞥了眼粥碗,吃得倒是幹淨,碗底隻剩下一層香菇絲。
他不明白蘇洄口中的“他們”是誰,“這種時候”又是什麼時候。
蘇洄有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似乎也不打算說。
沒等他繼續問,蘇洄似乎就關閉了回答問題的小小閥門,他拉上書包的拉鍊,對甯一宵笑了笑,“粥的錢我轉給你吧,我記得你加了我的,對嗎?”
這句話莫名令甯一宵心情變差了。
原來蘇洄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加過他,還是說,像他這樣得到過他聯系方式的人,蘇洄自己都數不清。
甯一宵不置可否,抓起自己的包起身,溫和地拒絕:“不用了。”
他端起餐盤,略低了低頭,給出慣性笑容。
“下次見面,請我喝飲料吧。”
P.雙向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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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甯一宵的那天,是蘇洄近一年來最糟糕的時候。
處于抑郁期的他,在前一晚的淩晨冒出自殺的念頭,于是做了很多決定,熬夜把撂下的書看完,去花園給每一株植物澆水,天亮後回到學校,将補好的作業交給老師,沒還的書統統還掉。
他患有雙相已經多年,輕躁狂時期還算不影響基本的生活,甚至比平時更開心、更有行動力,可以一口氣把落下的學業都補上,但嚴重抑郁期的他幾乎什麼都做不了,學校也沒辦法去。
又是時隔兩個月沒有上學,過去的同學們還會過問這次是得了什麼病,現在已經習以為常。隻有一個女生對他的突然歸來表示驚訝,并關心地詢問了兩句,為此蘇洄把帶着的一些糖果都拿出來送給她,隻留了一顆。
從小蘇洄的家人就告訴他,不要輕易将自己有躁郁症的事實告訴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