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也朝着她視線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寸步難行。
貝拉微笑着,她感覺自己身邊這位頹廢藝術家不善言談,于是自己大方攬起介紹的活兒,“Eddy,這是我的未婚夫,你可以直接叫他Shaw。”
說着,她看向未婚夫,“Shaw,這是裝置藝術家Eddy,我專程請來的,紐約藝術界閃亮的新星……”
還沒說完,她感到不對勁,使勁兒盯着未婚夫的臉,“哎,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蘇洄感到呼吸困難,攥緊手指。
無數個幻覺與夢境交錯,彙聚成眼前這張英俊而殘酷的臉——委托人的未婚夫,他的前男友。
甯一宵勾了勾嘴角,臉上的陰郁卻沒有半分消減,他朝蘇洄伸出手,語氣友善,眼神銳利。
“你好,Eddy。”
第20章
N.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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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景,蘇洄夢到過幾次。
事實上,比起這樣的會面,有些夢境更為直接,是真真切切的婚禮,有白紗和捧花,還有快要被昂貴水晶燈曬化的奶油蛋糕。夢裡的甯一宵邀請了他,他們坐在一張長桌的首與尾,很幸福地講述着與妻子的相遇有多珍貴。
蘇洄原本以為,自己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去維持表面的和平,夢裡就是如此。
但當這一刻真實地出現,蘇洄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這麼冷靜,仿佛一個稱職的旁觀者。
或許是這些年的打擊太多,太大,樁樁件件早已将他錘成一塊麻木的廢鐵,失去了感受力。
何況和甯一宵在一起,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分别的時候,他們都是一無所有的學生,再重逢,甯一宵快要成為别人的丈夫。
蘇洄恍然發覺,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們的一次次相遇都源于意外。好的意外,壞的意外,無意義的意外,沒有立場和資格的意外。
不,他有。
他如今的立場,是給甯一宵一個美好的訂婚禮。
“你好。”蘇洄試圖讓自己抽離情緒,隻是禮節性地回握了這隻熟悉的手,很短暫便松開。
甯一宵沒什麼表情,移開了眼神,對貝拉說:“這件事沒聽你提起。”
貝拉聳聳肩,“那是因為之前沒有搞定啊,沒有定數的事我是不會随便亂說的。”
說完她對蘇洄笑笑,“和我們一起吃個午餐吧,正好聊一聊想法,你覺得怎麼樣?”
蘇洄半垂着眼睑,眼圈發紅,看上去很疲憊。他的腦海中似乎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誡着自己,快逃走,快逃。
道德感和思念在相互拉扯。
他最終低下頭,從用得很舊的包裡拿出文件夾,“瓊斯小姐,這是初稿,我今天過來就是想把這個給你。很抱歉,我有很要緊的事要做,可能要失陪了。”
蘇洄說話語速很慢,但也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他的表情看上去一秒也不想停留。
貝拉見他狀态不佳,便接過文件夾,溫和道:“沒事的,其實你可以說一下,我讓他們去你那兒取,今天麻煩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我的司機就在樓下,不介意的話,他可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