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一宵感到困惑,這種困惑一直延續到他擅自去到貝拉和蘇洄見面的地方,延續到看到蘇洄的瞬間,化作無處發洩的憤怒。
他很想知道,蘇洄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情,甚至于在西雅圖那場烏龍,面對面和自己交談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告知,眼前這個人就是那個紐約上流名媛的訂婚對象。
而那位叛逆的名媛,早早就邀請過他,成為他的委托人。
唯一蒙在鼓裡的隻有自己。
蘇洄什麼都沒說,哪怕自己就坐在他面前,他依舊保持緘默,靜靜地聽自己試圖回憶往昔,試圖喚起他對過去那段感情的一點點記憶,最後無動于衷地離開。
就算蘇洄站在他面前,當着他的面轉交手稿,都沒有皺過一次眉。
甯一宵回到在紐約的房産,開了一整天的電話會議,幾乎不進食。
卡爾好幾次試圖為上司點餐,但送去也是白費,他根本不動,隻能自己吃。
雖然有點慶幸,因為這些昂貴的餐食他平時從不會給自己點,今天卻可以連吃三頓,但卡爾也很擔心,害怕甯一宵真的出事。
他隻好偷偷告訴上司唯一的好友、兼公司的投資人景明,對方正好也在紐約,很快便開着他相當誇張的帕加尼過來,卡爾也因此休息了一小時。
甯一宵坐在辦公椅上看研究員發來的論文,景明來得突然,沒人通知他,連他的助理都沒吭聲。
一進房間,景明就被消毒水的氣味刺激到打了個噴嚏。
看甯一宵明顯挂了臉,他嬉皮笑臉地湊上去,“我給你拿了瓶好酒,這可是我小時候在我爸農莊親手釀的。”
“你這房子空蕩蕩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買來就是辦公用的。”他輕車熟路,從玻璃展櫃最下層拿了醒酒器,這是他自己之前放過來的。開了瓶,醒了一壺,景明心滿意足地坐在甯一宵的沙發上,等着喝酒。
“還好我找人搬了組沙發,不然坐的地方都沒有。”
甯一宵頭也沒擡,“有椅子。”
“太沒意思了,這兒這麼大,都可以弄個網球場。”景明開起玩笑來,“你看外面草坪多好,要不要我給你弄套兒童樂園?找記者來拍拍,樹立一個未來的好父親形象。”
甯一宵對他的滿嘴跑火車忍無可忍,“你來這裡就是為了喝酒?”
景明玩世不恭地笑了笑,“還真是,我可不是來找你看财務報表的,就是純喝酒。”說着,他倒了一杯,晃了晃,“嘗嘗?這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
他端過去,隔着桌子遞給甯一宵。甯一宵接過來,抿了一口。
“怎麼了?”景明立刻詢問。
甯一宵放下酒杯,“一般。”
“怎麼就一般了?你太沒品味了!”
“我不是品酒師。”
甯一宵的心情肉眼可見很差,景明也看得出來,半靠在桌前,壓低聲音詢問,“不會吧?别告訴我你因為訂婚禮不高興吧,這都什麼時候了,這情緒反饋是不是跑得太慢了點兒,腦子不是挺好使的嗎?”
他說話跟倒豆子似的,沒一句甯一宵愛聽,他沒看景明的臉,“不是因為這事。”
“嘁,我不信,那還能因為什麼?”
景明吐槽起來毫不客氣,但安慰起來也就那麼幾句,“貝拉她媽肯定安排了大批媒體,現在還捂着就是為了攢個爆炸性新聞。新舊聯姻,瓊斯家的女婿是矽谷獨角獸CEO,多有看點。到時候那些融資商誰不上趕着,咱們C輪也差不多就到位了。”
他說出自己唯一的擔心:“這事兒,怎麼說都是利大于弊,就是之後你倆掰了,瓊斯老爺子那頭不好交代,他肯定知道你們合起夥诓他,要拿你出氣就麻煩了。”
甯一宵喝掉杯子裡剩餘的紅酒。
“棋下到這一步,瓊斯先生心裡也很清楚,我們都是互惠互利。真到了那一步,惹惱他的也一定輪不到我,隻可能是他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