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六道,這六道光本就比尋常人的要亮,再融成一束,怪不得師兄命火灼灼,妖魔鬼怪不敢進前。
小小想将這話告訴謝玄,才叫了一聲師兄,頭頂綠葉便沙沙響動。
林間未曾起風,這一棵接一棵的樹木卻接二連三的響起來,一顆響完了,連一顆接着響,沙沙聲傳得極遠。
小小一下皺起了眉頭,這些樹在說話,用葉瓣的沙沙聲傳信,她的耳朵沒有聽見這些樹在說什麼,但她就是知道。
小小緊緊抿住嘴,直等到謝玄拿了被褥鋪蓋過為,一把緊緊攥住了謝玄的手:“這個林子,我有些怕。”
“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小小搖搖頭,這裡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也沒有,就連鳥雀之魂都沒有,正因為太幹淨了,所以讓她害怕。
謝玄頗有些驚訝,小小自幼能見鬼,斷頭鬼掏腸鬼替死鬼,什麼鬼不曾見過,看她人小,膽氣卻壯,這裡什麼也沒有,倒把她給吓住了。
“不怕。”謝玄從懷中取出紅繩來,“我們綁上,你就不怕了。”
紅繩一頭系着謝玄手腕,一頭系着小小的手腕。
大家都在這塊空地露宿,也有人聽見小她害怕,幾個镖師紛紛瞧過來,他們心中也沒有底,山林越暗,便越似有什麼東西正蟄伏欲出。
可除了小小這樣的女孩兒,有誰能說自己害怕。
是以小完這句,并無人笑她,反而同情地看她幾眼,心道,若是今夜自己也在這兒交待了,隻盼镖局能多給些銀子,叫家中的孤兒寡母有個着落。
謝玄把紅繩系在小小手腕,低頭之際,感覺一道目光投來,他裝作不經意間掃過去,除了幾個镖師之外,隻有那個不起眼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立刻收回視線,看向别處,他至始之終在這六人小隊裡都沒有什麼存在感,既不說話,也未有出格的舉動,謝玄對老道格外關注,對高矮兄弟也有防範,隻有這人,看不清他是個什麼來路。
此時見他投來目光,裝作不知,緊緊握一握小小的手:“系了紅繩便無事了,咱們左右不離,挨過今夜就好。”
小小點了點頭,抱着竹簍,想看看豆豆如何,它中午就沒出來要吃的,是不是嫌棄飯菜不好,生悶氣了。
豆豆盤成一團,頭啣着尾巴尖兒,聽見小小探頭看它,微微擡頭,無精打采的樣子,連腦袋都不擺動了。
小小伸手進去,揉揉它的頭,豆豆也不吐出紅信,縮着脖子,比往日裡謝玄罵它還乖巧的多。
看來這個林子,它也不喜歡。
林中入夜極快,方才還能見着火燒一般的雲霞,很快便全暗了。
镖師趟子手們在營地四方都堆起火把,預防野獸,中央更起了篝火,幾人值夜添柴,一時間将林子照得亮如白晝。
高矮兩兄弟自方才起便用紅繩布陣,他們取出一團手指粗的紅繩,在紅繩之上系了銅鈴,将這幾團紅繩,繞着樹在樹杆上。
“大家夥兒若要出陣隻能走這塊石頭的方位,我兄弟二人将這塊地方守得鐵桶一般,什麼東西也進不來。”
那個幹瘦中年人也自袋中摸出黃符,默不作聲的将符咒貼在樹杆。
老道士瞧了,隻是嘿嘿兩聲,他什麼舉動也不做,手枕在頭後,腿跷起來,嚷嚷:“有沒有鹵豬頭鹵豬耳朵吃。”
謝玄既然受了鄭開山的恩惠,便也站起來與那三人一道,高矮兄弟用的陣法就是他替李瀚海藏魂時用的,并不是将鬼怪攔在外頭,而是将自己藏于陣内。
修道之人精元強健,可普通人被困一夜必會委頓,何況還有個本來就靈犀不通的瘋子在。
他皺皺眉頭:“這些人可能受得住?”
矮子也瞧出來了,謝玄功夫雖好,可混江湖不久,那點仁心瞧着十分天真,他們為财,隻要鄭開山平安,餘下人的性命,都不要緊,結陣做作,不過為了多得些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