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3頁)

  矮子也瞧出來了,謝玄功夫雖好,可混江湖不久,那點仁心瞧着十分天真,他們為财,隻要鄭開山平安,餘下人的性命,都不要緊,結陣做作,不過為了多得些銀錢。

  他輕輕一笑,神色世故:“小兄弟,抓大放小,有些事是身不由己。”

  謝玄為他語中世故,更道這人不能相交,也不再說什麼,到那瘋子的身邊,在他前心後背都貼上黃符。

  “雖不知你遇上了什麼,但這兩道符總可保你一夜平安。”

  謝玄在他身前貼了鎮神符,後背貼了破穢符,瘋子依舊縮身抱頭,符一上身,竟安然下來,慢慢睡了過去。

  謝玄又去看樹上貼着的符咒,他自小畫符箓,一本書畫得爛熟于心,盯着那張張黃符,皺眉道:“這符,我怎麼未曾見過。”

  中年人神色一動,矮子先笑起來:“小兄弟,玄門各宗,自家有自家的法門,你方才多大的年紀,豈能什麼都知道。”

  他這樣說,倒也有理,謝玄并不放心,拿出自己畫的符咒,貼在他與小小睡的那幾棵樹後,連同老道士那裡,都一并貼了。

  結陣、架火,十幾号人圍坐在中間,入了夜,林中反而一絲風都沒有,紅線上系着的銅鈴紋絲不動。

  小小坐在謝玄身邊,無人有睡意,都睜着眼睛等待黑夜過去,就隻有那個老道士,把酒葫蘆一橫,枕在腦袋後面,當作枕頭,呼呼大睡。

  謝玄看了,頗為佩服,他自小到大從沒怕過,坐在人中竟然也有些忐忑,心中想到,這有什麼好怕,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就該似這位老前輩一般灑脫。

  也把身子往後仰,一隻手墊着當枕頭,一隻手攤平了,對小小道:“來,咱們也睡一會兒。”

  小小并不困倦,但她還是靠在謝玄肩頭,喁喁說道:“我的眼睛……更清楚了。”

  幾個镖師圍坐一堆,如臨大敵,自家兄弟生死不知,輪到他們,還不知道有沒有福氣活過今夜。

  俱都坐在鄭開山的身邊,有的悶頭喝兩口酒,有的吃幾塊肉,沉默寡言。

  鄭開山皺皺眉頭:“咱們兄弟大風大浪,什麼沒有見過,怎麼擺這個哭喪樣,把酒肉俱出,咱們同飲同樂,往日押镖不許你們消遣,今日沒什麼顧忌,該玩的都玩罷。”

  鄭開山說的消遣,便是開賭局,押镖的規矩,到了夜裡也要留幾人值夜,長夜漫漫,相對苦坐多麼無趣,這些人便自己湊局,圖個熱鬧,熬上一夜也不發睏。

  可鄭開山下過令,怕他們沉迷賭局,讓宵小鑽了空子,隻要押镖局途中開賭,一律從镖師降到趟子手。

  幾人得了鄭開山的令,摸出一付色盅來,就在大石上開局賭大小,三把過後,方才頹喪之氣一掃而空,林中又熱鬧了起來。

  矮子到鄭開山的身邊:“鄭爺,咱們隻要兩兩結隊,離開之時萬不要孤身一個,咱們這麼多人,有火有符,什麼東西也不敢進來。”

  前幾回都是尋常人着了道,這回有幾個玄門人在,什麼妖魔鬼怪,要來之前也得惦量掂量。

  其中一個吃得多了要解手,他解了褲帶就想在樹邊方便。

  矮子趕緊道:“不成!紅繩符咒碰上污穢物便效用全無,我陪你去林中便是。”

  那大個子生得高壯,仿佛座小山一般,矮子在他的面前就似個矮樹墩子,兩人結伴入了林中,沒一會兒又回來了。

  一人問他:“可有事?”

  “能有什麼事兒?一泡尿罷了。”又伸手去摸色盅,賭起點數大小來。

  矮子并不回到他兄弟身邊,反而坐到了瘋子的身邊。

  他一直長袖善舞,十分會與人打交道,突然不言不語,連他兄弟都覺得古怪,走過去他:“哥,林中沒什麼罷?”

  矮子搖搖頭。

  高個兒見他搖頭就放心了,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石上,從懷中掏出餅來,遞給矮個:“哥,你吃這個,這個烘得軟些,過了今兒晚上,咱們就去醉紅樓,好好吃一頓酒,再叫兩個漂亮小娘侍候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