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鐵铉把老朱靈牌往城頭上一挂,朱棣屁都不敢放,可見一斑。
如今,于謙又把老朱提出來,誰人敢駁斥?
不管是誰,隻要拿老朱做擋箭牌,那他就是無敵的,就連皇帝也不敢反駁。
但,前提條件你不能瞎用。
于謙顯然沒有瞎用,所以群臣也隻能幹瞪眼。
大殿寂靜無聲,誰也不敢跟開挂的于謙硬剛,太祖都搬出來了,還說個屁呀,一個不慎,丢官都是輕的,殺頭也不稀奇;且,連個好名聲也撈不着,不劃算。
于謙拱了拱手,“皇上,臣以為百姓北遷實乃治國之良策,然,遷徙的同時,也要照顧百姓的心理。”
“這是自然。”朱棣點頭,自誇道:“朕愛民如子,自然不會讓百姓受苦。”
吏部侍郎眼珠轉了轉,繞過于謙,直接向朱棣發難,“敢問皇上,遷徙長途跋涉,如何不讓百姓受苦呢?”
跟于謙剛讨不到便宜,他隻能跟朱棣剛,最不濟也能落得個敢言的名聲。
這時,殿門口又一道聲音響起:“皇上,臣有本奏。”
朱棣擡眼瞧了瞧,見又是一個給事中,朗聲道:“上前答話。”
少頃,一個北方士子走到禦前,行了一禮,開口道:“臣以為,南民北遷國策,可以先從靠北的地區施行,這一來,既可以讓百姓少些辛苦,又能減少他們的心理抗拒。”
他是北方人,十分贊同這樣的國策。
“皇上三思,此策看似有理,實則大謬。”翰林學士出班,“這根本不是遠近的問題,而是遷徙本身的問題。”
“皇上,臣有本奏!”又一個北方給事中,站了出來。
“上前答話。”
給事中上前行禮,接着,把槍口調轉到翰林學士:“遷徙本身有何問題?”
于謙一個正七品敢怼正三品,他一個從七品,怼一個正五品還是敢的,“遷徙是為了國力昌盛,是為了百姓豐衣足食,怎麼本身就有問題了?”
翰林學士冷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本官不屑于你争辯。”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為聖上解憂,才是為人臣子的本分,學士何以說是争辯?”這位給事中反問。
讀書人就沒嘴笨的,這些個人剛入仕途,正是懷揣夢想,渴望一展抱負的時候,因此十分剛正。
吏部郎中出班道,“問題就是百姓不願遷徙。”
“不願?”于謙再次開口,“是百姓不願,還是郎中不願?”
“于都給事中!”吏部郎中哼道:“本官是在和這位給事中探讨。”
他是真不想和于謙對剛了。
給事中則是來了勁兒,“那郎中不妨說說,百姓為何不願?”
“長途跋涉,背井離鄉,如此辛苦,自然不願!”
“辛苦?”給事中反問,“面朝黃土背朝天不苦?
被富紳地主壓榨不苦?
一年到頭,一刻不停歇,到頭來隻能勉強果腹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