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王守仁點頭,“我可不是輕易放棄之人。”
說着,徑直走向那一小片竹林。
李青倒也沒打擊他,緩步跟過去,道:“我過幾日就要走了,你若真喜歡這竹林,就送你了。”
見少年欲講理,李青補充:“不砍它,移植你家去。”
王守仁沉吟了下,微微搖頭:“還是算了,你若走了,我便格其他竹子,這竹子本就在這兒,就還讓它在這兒吧。”
“那成。”李青不強求,啃着包子問:“在京師住的習慣嗎?”
“還行。”王守仁沒了之前高冷,也可能是因為李青這個很有眼緣的人要走了,他變得健談起來,“父親高中後,我們一家便遷至京師,至今已有三年,起初還真不習慣,這裡比浙..江要冷不少,不過幾年下來,也漸漸适應了。”
少年年歲不大,言談舉止卻處處透着老成。
李青忍不住道:“你還真是跟常人不同。”
“是不同,”王守仁點頭,“母親懷胎過十月才生下我,祖母說我出生前夕,她夢見天神衣绯玉,雲中鼓吹,抱着一赤子,從天而降,祖父便給我取名‘雲’,不過,我到5歲時仍不會說話,家人四處求醫問神,有一僧人說我‘道’破,所以我就改了名,叫王守仁,寓意……那日聖上已經說了。”
“我倒覺得還是小雲好聽。”李青笑了笑,轉而道:“五歲時你都記事了吧,為何不會說話呢?”
“開不了口。”
“……這可真夠玄乎的。”李青摸了摸鼻子,好奇問:“所以,你覺得自己從小異于常人,有聖賢之姿?”
王守仁想了想,輕輕搖頭:“倒也不是因為這個,我就是……”
頓了下,他坦誠道:“我有種……或許你覺得是錯覺,但我就是認為,我是要做聖賢的人。”
少年的話狂妄至極,但少年的神情卻無比認真,眼神笃定且又真誠。
顯然,這是他的實話,至少,他真就是這麼認為。
李青竟也說不出反駁的話,笑道:“那你可得努力了,聖賢可不是誰都能做的。”
王守仁點頭:“你呢,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李青。”
“字呢?”
“沒有。”
“号呢?”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我連字都沒有,哪兒來的号?”
王守仁驚詫道:“莫非,你還沒有及冠?”
“很早很早就及冠了,就是單純的不想取表字。”李青聳聳肩,“我這人最怕麻煩。”
這回換王守仁費解了,“先生還真是……與衆不同啊!”
“彼此彼此。”李青笑笑,打趣道:“不過你可是要成聖賢的,我怎擔得‘先生’一詞?叫我李青便是。”
“這怎可使得?”王守仁搖頭。
在這時代,尤其是讀書人,直呼其名可是很無禮的。
李青卻道:“名字不就是讓人稱呼的嗎?不然起名幹嘛,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