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龍體尚安,”朱觐鈞硬着頭皮說,“隻是……太上皇參加了王守仁的婚禮之後,便不告而别了。”
“不告而别?”朱佑樘一呆,又問:“王守仁是誰?”
“是,是……”朱觐鈞仔細想了想,道:“好像是翰林修撰王華的兒子。”
這時,萬安出班解釋:“皇上,王華是成化十七年的狀元,太上皇欽點的狀元。”
“這樣啊……”朱佑樘緩緩點頭。
在京官員實在太多了,說是百官,其實每天上朝的人,上千都不止,隻是多數人都在殿外,且有些官員隻偶爾,甚至都不用來上朝。
皇帝哪能記得住那麼多人,通常隻對奉天殿上這些個大佬熟悉。
皇帝也是人,精力有限。
朱佑樘沉吟道:“也就是說,甯王也不知太上皇去了哪兒?”
“呃……皇上英明。”朱觐鈞讪讪稱是,惴惴不安。
遲疑了下,他忙取出信件,雙手托着,恭聲道:“這是太上皇留下的信,不讓聲張,不讓找他,甯王不敢抗旨,但太上皇、皇上是父子,是天底下最親近的人……”
巴拉巴拉……
朱佑樘擡手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接過站班太監轉呈上來的信,仔細看了起來,少頃,苦笑搖頭,道:
“諸位愛卿,不是朕不讓你們見太上皇,更不是朕将太上皇藏起來了,太上皇是真不在皇宮,不在京師啊!”
朱佑樘輕歎了口氣,道:“諸位愛卿多為父皇股肱,想來,也見過太上皇的字迹,且看上一番吧。”
站班太監雙手接過書信,走下玉階展開,一一讓人觀看。
“是太上皇的字,這就是太上皇的字……”萬安嚷嚷起來。
“好了好了。”朱佑樘擡手做下壓動作,萬安這才閉嘴。
朱見深做了二十多年皇帝,六部九卿,内閣大臣,哪個沒見過他的字?
其實,從朱觐鈞說太上皇在南昌的時候,他們就相信了皇帝的解釋。
這種事根本做不得假,隻要稍稍一查,便會知曉,且甯王好好的,也沒必要趟這個渾水。
“皇上,太上皇龍體……欠安,實不宜在外遊曆,臣懇請皇上,立即接太上皇回宮。”
“臣附議,太上皇萬金之軀,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朱觐鈞随大流,也跟着請奏:“臣也懇請皇上,早日接太上皇回京。”
這個燙手山芋可算是甩出去了,待太上皇順利進京,後面再如何,可就不幹甯王一脈的事了。
快答應,快答應……朱觐鈞一臉希冀的看着新帝。
朱佑樘微微皺眉,沉吟良久,微微搖頭:
“太上皇禦極二十餘載,難得有空放松,朕豈可壞了太上皇的雅興?”
他知道這話說出來,百官必會群情激憤,但這次,他不打算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