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上,皇帝大多時候都不會一個個詳細了解,尤其是無足輕重的官職。
桂萼哼道:“皇上日理萬機,哪能面面俱到?之所以批準嚴嵩入京,不過是出于對你的信任,然,誰又能想到你費宏結黨營私?”
這話着實有些重了。
曆代王朝,曆代帝王,無不痛恨臣子結黨,這話可謂是殺人誅心!
“皇上,桂萼純屬污蔑!”費宏慌忙辯解,“嚴嵩此人頗有清譽,正德年間因病隐退期間,還不忘為地方修志,《正德袁州府志》便是出自他之手……”
“皇上……”
“好了!”朱厚熜好不容易逮着機會,自然要發飙,以彰顯權威。
“一個兩個的……成何體統!朝廷養着你們這群大學士,是讓你們打架的?”朱厚熜站在道德制高點,狠厲譴責,“能不能幹?不能幹統統走人,讓能幹的人來!”
幾人一凜,再不敢哔哔。
内閣如今愈發勢大,可幾人卻還未建立十足的權威,六部那一幫子尚書更是虎視眈眈,說難聽點,巴不得他們麻溜走人,自己好頂上……
皇帝真若鐵了心,給内閣來個大換血,也不是什麼難事。
“臣等知罪。”
朱厚熜深吸了口氣,冷淡道:“每人扣除半年俸祿!”
“臣等謝皇上寬宏大量。”
這個懲罰真不算什麼,皇帝明顯不打算追究了。
然,就當幾人都以為這事兒就這麼算了的時候,卻聽皇帝又道:“黃錦,你去走一趟!”
“是!”黃錦躬身一禮,扭頭往外走……
瞧得朱厚熜一陣無語,忙補充了句:
“叫嚴嵩來!”
黃錦肥胖身子一頓,這才醒悟自己馬虎了,忙點頭哈腰道:“奴婢這就去。”
張璁、桂萼一下子精神大振,費宏卻是如臨大敵,身體緊繃,石珤、賈詠亦是面色沉重。
難道,皇上要強保張璁、桂萼?
悄摸打量了眼皇帝神色,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皇帝年紀不大,倒練就了不形于色的本領,費宏三人愈發忐忑起來。
時下,内閣共有五人,卻是泾渭分明的兩派。
張璁、桂萼這對借着大禮重議的新晉統一戰線,費宏、賈詠、石珤三個老資曆是一派。
前者雖擔任了首輔、次輔,然,後者卻有着更大的‘群衆’基礎,真要比的話……不輸分毫。
正因如此,皇帝想懲治哪一方,都不算難事。
費宏有些發虛,試探着說:“皇上如若不滿意嚴嵩,可再行任免,臣方才也說了……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張璁擡頭看向他,嘲弄道:“之前費大學士卻不是這樣說的啊?”
費宏老臉一紅,轉而來了一招攻敵必救,“張首輔以為‘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不對?”
“少東拉西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