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面面相觑,拱手稱是。
張璁率先開口:“商會固然有好處,可弊端也很明顯,很容易會讓商紳做大,繼而以商亂政,猶以本就顯貴之家為甚,如此不利于政局穩固!”
“臣附議!”說話的竟是費宏。
然而,一直跟張璁同進退的桂萼,卻罕見的沒有附和,且還給出了完全相反的态度。
賈詠、石珤則支持桂萼。
本來泾渭分明的内閣幾人,在這件事上,卻是打破了常規,變得有些混亂。
朱厚熜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張璁、桂萼二人鬧了别扭,亦或是桂萼志在首輔……
在李青的提醒下,朱厚熜才收回思緒,笑笑道:
“在朝堂上這般,在這裡亦然,既然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妨就試試吧,若效果不好,再行廢除便是,若效果好……豈不更好?”
張璁正欲再說,桂萼搶先道:“皇上英明!”
費宏駁道:“天子金口玉言,怎好行立而又廢之事?如若沒有想好,還是不要……”
“朕想好了!”
“……”
賈詠說道:“居安當思危,眼下朝廷府庫殷實不假,可近些年許多地界兒頻遭天災,未來會如何誰也說不好,但多儲蓄總是沒錯的,如若商業賦稅大打折扣,再流年不利……隻怕非但不能維持住現有的盛世,還會有所下滑。”
“曆來都是三年豐三年歉,哪會一直流年不利?”張璁反駁,“本官認為以商亂政的後果更嚴重。”
李青開口道:“自古皇權不下鄉,地方上士紳作威作福都多少年了?再說,這次扶持的對象準确說是商賈,并非純粹的士紳,兩者之間并不完全重合,如此做,還能在一定程度上讓雙方明争暗鬥,總體來說利大于弊。”
桂萼拱手道:“國師高見!”
張璁憤憤然哼了聲,不再言語。
朱厚熜笑眯眯的接過話茬,道:“商會之事是朕的态度,諸位愛卿可願支持朕?”
大朝堂上朱厚熜允許有不同的聲音,因為他權威不夠,可小朝堂上,他卻不能容忍有人公然反對他。
無他,建立小朝堂的根本原因就是為了搞一言堂。
要是不能如此,那小朝堂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都是久居廟堂的老狐狸,哪能聽不出皇帝的深意,桂萼、賈詠、石珤立即附和稱是,張璁、費宏暗暗一歎,不再出言反對。
見自己說話好使,朱厚熜笑意更濃,對李青道:“這項國策是你提出來的,具體事項你來與他們說吧。”
“嗯。”李青說道,“商會存在的意義是為了商業賦稅,卻不限于此。于商賈而言,加入商會能提高地位,于朝廷而言,可以正大光明的監管,規範其紀律性……”
李青逐一闡述建立商會的好處,張璁、費宏二人的神色逐漸緩和,不過,心理上仍是有些排斥。
士,農,工,商;曆朝曆代皆是如此。
提高不從事生産的商人地位,他們心裡當然不爽,事實上,包括桂萼三人,甚至朝堂上的支持者,心裡也有些膩歪。
雖說他們家族也從商,可頂着的卻是官紳名頭,并不以商賈身份示人。
完全是看在利益的份兒上,而非真的贊同提高商賈地位。
隻是這些人忽略了。商人不從事生産,卻能帶動生産,大幅度帶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