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的到來,讓這位母親眼界開闊了許多,間接了解了富貴人家的教育,也對上流階層有了一丁點的認知,原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可兩相對比……就顯得差距懸殊了。
巨大的落差,讓這位母親開始反思,自責。
母親不會怪兒子,隻會怪自己做的不夠好。
李青這一路看了太多民間疾苦,很能共情海母的心情,可卻無從安慰。
怎麼說,都有種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嫌疑,甚至給人一種上位者的炫耀之感。
李青撓撓頭,隻好沉默。
海母糾結了好一會兒,才不好意思的說:“老婆子……想求李公子一件事。”
“您說。”
“未來,海瑞真有幸做了官,惹了事兒……當然了,若是他路子走偏了,李公子你不必理會他。”海母說道,“可若是他因為民做事而得罪了大人物,李公子恰巧得悉,又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可否幫上一二?”
“這是自然。”李青微笑點頭,“不說海家的熱情招待,便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隻要為國為民,隻要我遇上了,就絕不會袖手旁觀。正如,我在鎮子上得悉此地教育貧瘠,予以一定資助一樣。”
“哎,好好,多謝李公子了。”海母心情一下子放松下來,由衷的說,“永青侯這樣的顯貴之家,真應該一直顯貴下去。”
李青搖頭苦笑:“帝王家在傳承的過程中,也難保不會出現昏聩之君,李家又如何保證子孫不出惡人?不能一時而定,若失了兼濟天下的初心,自當落魄。”
海母對前半句可不敢評價,可後半句着實讓她驚為天人。
收拾完碗筷的海瑞走來,聽到李青這句話,不禁肅然起敬,正色道:“李公子能說出這番話,起碼五十年之内,李家家風不歪。”
“海瑞!”海母呵斥。
海瑞縮了縮脖子,讪然一揖,“海瑞言語失當,還請李公子勿怪。”
李青笑着說:“這算的什麼冒犯?若一個人隻能聽好聽話,那這人絕不會有大出息,大成就;若因對方身份顯貴,就隻說好聽話,那這人也難有大出息,大成就。”
海瑞深以為然,隻是礙于母親,不好明确表達出來。
知子莫若母,海母哪不知兒子秉性,隻是歎道:“海瑞,不是每個人都如李公子這般。”
海瑞笑了笑,說:“難道娘想讓兒子做那‘鄉願’?”
海母:“……”
李青認真說道:“海瑞有此性格,方能走的長遠。”
“若能和氣的解決問題,才是最好。”海母說。
凡觸碰既得利益群體,從無心平氣和過……李青暗暗一歎,緩緩起身,“走吧,去看看學塾。”
海瑞點頭,“娘,兒子與李公子去了。”
海母沒好氣瞪了兒子一眼,這才點點頭,“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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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李青說道:“此地貧瘠落後,你家境也是一般,接受的教育資源有限,可能無法取得一個很好的名次,不過,科舉隻是做官的途徑,并不代表做官的能力。”
海瑞哂然一笑,說道:“我也這麼覺得,真就考不中,我亦能接受平庸生活;可若考中并有幸做了官,就絕不能碌碌無為。”
眼中有理想,心中有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