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這話從何說起?”朱厚熜幹笑道,“嚴嵩此人,先生當也清楚,一直都是咱們的人啊。”
“不,不是咱們,是你。”李青嗤笑道,“這點眼力都沒有,我豈不是白混了這十一朝?”
“十朝……”朱厚熜弱弱糾正了下。
忽覺自己太沒出息,朱厚熜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道:“你的主張,朕都聽黃錦說了,朕以為……有失妥當。”
“呵呵,你就是怕花錢!”
“先生這麼說……就算是吧。”朱厚熜長舒一口氣,輕哼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朕雖貴為天子,卻不能大肆花費國帑,需為長遠打算。”
“這本就是為了長遠打算。”李青說道,“這是投資。”
“可投資有風險!”
“?”李青笑了,啧啧道,“剛拿了丹藥,腰杆子就是硬哈。”
“……”朱厚熜羞憤道,“先生怎可如此辱朕!”
李青氣笑道:“路鋪好了你都不走?我辱你怎麼了?”
“你……”朱厚熜重重哼道,“朕不想與先生說氣話,可先生當明白,朕,才是大明皇帝!”
不待李青說話,朱厚熜又補充道:
“先生的苦心,百餘年來的貢獻,朕都清楚明白,更知大明有今日,先生功不可沒。可先生也當理解一下朕的難處,細數這些年來的财政支出,又豈是一個‘龐大’能夠表述?”
“說完了?”
“沒有!”朱厚熜道,“草原蠻子視劫掠為天經地義,今大明好不容易壓下了其嚣張氣焰,如若示好,定會滋生驕狂,優勢在我,該急的是他們才對,上趕着不是買賣……”
這一番話說的十分流暢,振振有詞,一比一抄襲的嚴嵩。
言罷,又補了句:
“朕春秋鼎盛,有的是時間,先生放心便是,朕肯定會将草原納入大明版圖!”
李青冷冷道:“機會不會一直存在,果子熟了不摘下,隻會爛掉。”
朱厚熜默然。
良久,
“有句話朕憋在心中許久許久了,今日實在是不吐不快。”
“你說。”
朱厚熜深吸一口氣,指着上方的禦座,道:“無論坐在這個位子上的是誰,都不會一切全按着你的意思來,這話先生以為如何?”
李青沒否認。
“朕相信,隻要先生想,完全可以左右大明皇帝的繼承人選,甚至,迫使大明皇帝淪為傀儡,更甚……自己來做皇帝!”朱厚熜慘笑道,“無非一次天下大亂罷了。”
“你想說什麼?”
“朕想說什麼先生明白!”朱厚熜硬邦邦道,“大明人口近兩萬萬,這你知道;大明氣候會持續惡劣,這更是你提出來的;大明頂峰有多高,朕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可你我都清楚的是,離登頂不遠了。之後呢?”
“人口還在增加,雖增速放緩,可突破兩萬萬,都不用十年,之後還會更多……這些你也明白。”朱厚熜道,“資源總歸是有限的,人口太多不見得是件好事,官僚機構臃腫,對朝廷來說是負擔,人口臃腫何嘗不是?”
“朕就不明白了,多一些儲蓄怎麼了,錢多了燙手怎地?”朱厚熜氣郁道,“你有你的看法,朕有朕的打算,難道不按你的思路走,朕就是昏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