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點點頭,行了個禮,轉身匆匆去了。
朱厚熜一人靜坐,癡癡望着銅鏡中的自己……
他明白,李青假扮太宗吓他隻為出心頭惡氣,也沒想利用太宗神魂,迫使他讓步妥協,不然,李青也不會再讓黃錦轉達這一番話了。
什麼叫‘他不行王道,我隻能行霸道’?
說白了,就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無奈,自己根本沒有反制手段。
這點,昨夜就得到了徹底體現。
昨晚可以假扮太宗吓唬自己,今晚也可以假扮太宗勾走自己的‘魂魄’,這也是‘我未必不會做出瘋狂之事’的潛台詞。
朱厚熜明白……
太子已立,儲君雖年幼,卻也保障了皇位傳承。
昔年,英宗八歲登基,大明朝廷就停止運行了?并沒有,事實上,若沒有親征那一戰,英宗未必做不得英主。
換之時下,亦然。
哪怕今日自己就駕崩,大明也絕不會傾覆。
當初李青能在三楊秉政下,文官集團權力巅峰時,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當下自然也可以。
對李青來說,有沒有自己并不重要,連自己都遠不是他對手,又何況一個娃娃……
朱厚熜苦笑自嘲道:“我是不是應該慶幸,慶幸有沒有我對你不重要,而不是沒有我對你很重要?”
對李青,他是複雜的。
有敬畏,有痛恨,想依賴,又想擺脫……
明面上,李青不戀權,不奪權,甚至連名都可以不要,不要他的錢,也不要他的權;
實際上,李青那雙手一直在撥弄大明風雲。
而他……始終被籠罩在李青的陰影之下,無法擺脫,更無法随心所欲。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李青列出一系列的規章制度,如此那般,他還能從中找出漏洞,以‘合理’的方式來行自己欲行之事;
可李青并沒有。
沒有明晰的标準,便也沒了合理規避的可能。
李青就像懸在頭上的一把劍,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随時可能會因為自己做了某件事,狠狠斬下。
具體什麼時候,具體因什麼事,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的是,這一次,真就是離落下最近的一次。
之後,随着太子日益長大,這把劍的靈敏度還可能會越來越高……
這讓朱厚熜極端憤怒,又無可奈何。
…
次日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