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接到皇帝口谕,張居正可沒一點惶恐,除了激動,還是激動……
皇帝果然沒有忘了他,沉寂了這麼久,終于要到發迹之時了!
張居正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這次,務必要比上次的策問,還要謹慎應對……
乾清宮。
張居正随小太監緩步進來,撩袍、下拜、京腔字正腔圓,動作行雲流水,恭聲道:“微臣參見吾皇萬歲。”
“平身!”
“謝皇上。”
張居正起身,屏息凝神,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思維活躍。
雖不知這次皇帝的考驗是什麼,但他有十足的信心,對自己的能力,他從不懷疑,頂多隻會埋怨運氣不好,沒有展示的機會……
如今,運氣再一次降臨,他自當仁不讓。
不料,皇帝壓根兒就沒考驗。
“詹士府府丞還缺一人,即日起,你改任詹士府府丞。”
詹士府府丞,同國子監司業一樣,都是正六品,可區别就大了去了。
進了詹士府,可以迅速積累政治資本,這可是專門輔導太子的機構,這個部門太重要了,進可為太子心腹,退可為皇帝眼線……
而且,詹士府詹士可是正三品的官員,在詹士府有充足的晉升空間,也不像國子監那麼卷。
“臣遵旨。”張居正再拜,“謝皇上栽培。”
“說什麼栽培……好生輔佐太子就好。”朱厚熜緩聲說道,“朕知愛卿博聞強記,所學龐雜,素有神童之稱,國之儲君,不可不重,愛卿不可懈怠。”
“是,皇上天恩,微臣萬死不辭!”
“平身吧。”朱厚熜擡了擡手,道,“還記得上次朕的策問嗎?”
“臣謹記。”張居正拱手一禮,道,“朕惟自古人君臨禦天下,必慎厥初,而為欺君者……”
“好好好,好記性。”朱厚熜嘴角勾了勾,“不愧是神童,嗯,記得就好。”
張居正止住話頭,矜持道:“皇上過譽了。”
“拿出當日‘臣對’的态度來輔佐太子,儲君,未來之君也,輔佐太子,亦是你的本分。”朱厚熜笑笑道,“朕對愛卿寄予厚望,望卿不負朕之所期。”
張居正心情激蕩,忙俯下身,恭敬說道:“微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朱厚熜微微颔首,揮了揮手。
“臣告退。”
朱厚熜打開抽屜,取出玉瓶倒出一粒丹藥,含在口中,以茶水送之,繼而幽幽吐出一口氣,腦袋仰起,望着殿頂怔怔出神……
“縱是想退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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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激動之餘,又有些疑惑,皇帝此舉太反常了。
皇帝和太子,雖是父子,卻也是敵人,權力之争可不隻是君臣之争,父子相争的戲碼多了去了,甚至父子相殘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