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分戰果的時候了,于清流諸大員而言,少一個人分,自然是好事。”張居正淡淡道,“何況,肅卿兄與殿下這般親近,朝堂之上也沒出什麼力,有些人不免……呵呵……”
高拱面色難看起來,這是他沒有想過的,不禁憤懑道:
“我也是清流啊。”
張居正眼睑低垂,捏起一粒棋子輕輕摩挲着,“肅卿兄又是誰的棋子呢?”
高拱情緒激動地站起身,胸膛劇烈起伏一陣兒,又緩緩坐下,滿臉苦澀。
“明白了,可以理解……”高拱連着喘了幾口氣,說道,“我想死個明白,還請張老弟能夠成全,這個人情我記一輩子。放心,我不會報複那人,我知道我也沒能力報複,我隻是不想稀裡糊塗地離開京師。”
張居正微微搖頭:“抱歉,我沒辦法告訴你。”
“可是徐大學士?”
張居正哂然一笑,道:“恕我冒犯,肅卿兄以為徐大學士會在意你這個翰林?”
高拱老臉一紅,追問道:“可以說說哪個部的嗎?不用告訴我具體是誰。”
張居正依舊搖頭,道:“肅卿兄還是不明白,并不是某個人針對你,亦或說……你還不值得他們針對,拿掉你,隻是為了事後多分一丁點利益,僅此而已。”
高拱沉默。
屈辱,自卑,憤怒……
末了,化作深深的無力感。
“我今日與肅卿兄說這些,可不是誠心看肅卿兄笑話,不然,我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優選擇。這番話我本就不該說,說出來既犯忌諱,也是對徐大學士的不忠,畢竟,徐大學士也要照顧清流大員的利益。”
張居正說道,“徐大學士不會針對你,可也不會為了你……還請你理解。”
高拱苦澀點頭。
“愚弟有兩個建議,肅卿兄可願聽上一聽?”
高拱收拾了下情緒,微微點頭。
“一,投靠徐大學士,肅卿兄如若願意,愚弟可牽線搭橋。”
聞言,高拱不禁遲疑,看向張居正的目光有了絲警惕。
“第二呢?”
“求殿下,讓他保下你。”張居正說。
高拱無奈苦笑:“這怎麼行?我就是離開京師,也不能讓殿下冒險啊。”
張居正認真說道:“我反而覺得第二條路更好。”
“這……何以見得?”
高拱有些迷糊了。
剛才還覺得張居正說了這麼半天,是為了拉攏他到徐階陣營,并借機讓自己緩和他和裕王的關系,好爬到自己頭上,現在看……
好像并不是!
張居正輕聲說道:“首先,殿下絕不會因為保你,從而動搖了儲君之位,原因很簡單,清流不會因為殿下保一個小小的翰林,改變政治投資對象;其次,一朝天子一朝臣,徐大學士也不年輕了,肅卿兄若想一展抱負,單幹……亦或說,全部押注殿下,才是最優選。”
高拱深深的看着張居正,問:“你為什麼……要如此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