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
朱載坖一怔,接着恭聲道:“兒臣不累。”
朱厚熜微微點頭,輕歎道:“馬上都嘉靖四十年了,為父已做了四十年的皇帝,不說我大明,便是放眼曆史也不多見,老而不死是為賊啊……”
朱載坖一凜。
不等他開口,便聽父皇又說:“太子做了這麼久,還以為朕是在試探你什麼?”
朱載坖咽了咽唾沫,幹聲道:“父皇還未至花甲,哪裡又老了呢?父皇之語,實令兒臣惶恐。”
朱厚熜歎息一聲,問道:“朱載坖,你可有想過提前繼位?”
“兒臣從未想過。”
“若是父皇讓你想呢?”
“啊?這……”朱載坖一時無措,吭哧半晌,“兒臣為子為臣,都當為父皇分憂,苦累兒臣不怕,這是兒臣的責任,也是義務,可提前繼位……請恕兒臣不能從命。”
“朕不是在試探什麼!”朱厚熜重申,“我大明又不是沒有過太上皇,又不是沒有過太子提前登基的先例,你何至于惶恐?”
朱載坖默了下,道:“神器太過沉重,兒臣還需曆練,請父皇再給兒臣一些時間。”
朱厚熜籲了口氣,沒有進一步相逼,轉而道:
“翊釴,翊钤命苦,你年歲也不算小了,處理國事之餘,也要考慮一下子嗣問題。”
“是,兒臣不孝。”
朱厚熜微微搖了搖頭,問道:“今日來,不光是看望父皇吧?”
“父皇英明。”朱載坖讪讪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道,“這是永青侯給您寫的信。”
“李青?”朱厚熜聲線陡然拔高,“他來京了?”
“不,不是。”朱載坖解釋道,“是馮保,馮保在不列颠遇見了永青侯。”
朱厚熜愕然。
李青出海他不意外,可李青去那麼遠的地方,且還能被馮保遇上,這讓他很意外。
“呵呵……世界也沒那麼大嘛。”
朱載坖賠笑道:“兒臣也這麼覺得。”
“嗯…,着人讓馮保觐見。”
“呃……是,兒臣這就去吩咐。”朱載坖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點頭稱是,轉身去了。
朱厚熜捏了捏厚厚的信封,瞧着上面的《皇帝親啟》,心情突然好了許多,也不惆怅感慨了,快步走向暖閣……
“烤薯熥一熥。”
一進暖閣,朱厚熜便迫不及待地走到了書案前落座,拆開密封的信封,取出厚厚一沓信紙,神情振奮。
黃錦愣了一下,才給烤薯加熱,好奇問道:
“皇上,可是有喜事?”
“啊,也沒什麼喜事。”朱厚熜神色淡然下來,“李青來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