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瑜風許久不笑,如今臉上連身為人的表情似乎都消失了,變成了一座木雕。
玉昭霁怎麼配?
他這般對師尊希衡,用她來恢複修為,卻又拒絕别人對她的打量,真是霸道不講理的魔族太子作風。
蕭瑜風的每個表情,都像是用尺規丈量過的,屬于人的鮮活從他身上消失了,隻有在看到希衡的時候,他身上會迸發出熾烈的恨意和情意。
但是,這不重要。
開弓沒有回頭箭,從他進入鬼墟幻市搶奪劍神傳承那刻開始,就知道一切都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蕭瑜風閉上眼,吩咐左右:“本王身體不适,不必叫玉将軍一行在城中逗留,補齊幹糧後,就送他們出城吧。”
他不想再看見他們。
師尊希衡……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的命數了。
顧語站在不遠處,聞言張開嘴想說什麼,蕭瑜風便蓦然回首:“玉昭霁不能留在這裡。”
“我們要的是劍神傳承,不必朝他豎敵,讓他去尋鬼墟幻市的秘密,去尋他想要的寶物便是,他在城中多逗留一日,就會是我們的心腹大患。”
顧語原本也是這麼想的。
可是……誰讓劍神墓需要華湛劍君呢?
可顧語不能直言說出這個關節,擔心蕭瑜風接受不了,他跪下道:“是,少主。”
“讓華湛劍君留在那裡,吸引玉昭霁的視線,也是一個上策。”顧語說着這話,輕輕擡起頭,“這些天,玉昭霁也許是擔心劍君被其餘人所殺,每逢夜時,總讓人将華湛劍君帶至他的營帳中。”
蕭瑜風手中拿來窺測别人的法寶上已經起了裂紋。
在角樓高空的冷風中,蕭瑜風臉上木雕般的表情漸漸有崩裂趨向。
顧語故意低下頭:“玉昭霁每日清晨都會要手下士兵送水,有時半夜也會接連要水。”
“其實這在屬下看來,玉昭霁這隻是掩人耳目布的迷魂計。他要水,清洗幹淨華湛劍君身上的痕迹,别人就不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他也能最大程度保護自己的秘密。”
“胡言亂語!”
玉昭霁根本不是什麼掩人耳目,他對師尊抱有卑劣的欲望。
蕭瑜風早看出來了。
蕭瑜風再也聽不下去顧語的話,他心髒猛地抽疼,是無論做多少心理準備,在聽見這些話時都會疼到無法呼吸的程度。
他将手搭在角樓的牆上,大口呼吸,忍着汗水淋漓。
顧語心知肚明,卻故意裝作大驚失色的模樣:“少主,您怎麼了?”
“……去,讓玉昭霁也就是玉将軍一行人安頓好後,進入王府,尤其是要帶上魚人公主。”蕭瑜風道,“同時,封鎖外城,不許任何一個人逃出去。”
顧語聽他的安排,居然有種要和玉昭霁搶人的沖動,更明白蕭瑜風有多癡狂。
但顧語顧不上這些了,在這個幻市中,哪怕惹上玉昭霁又如何?
鬼墟幻市不知為何一直壓制玉昭霁和華湛劍君。
而蕭瑜風,已經是逍遙王。
這個賭局的起點根本不一樣,就像是人生那樣,每個人的人生起點都不同,蕭瑜風是這場賭局中的占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