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白馨兒不斷磕頭。
一道柔和的靈力擡起白馨兒的額頭,不讓她繼續做這近乎自殘般的行為。
白馨兒額頭上沾着泥,順着視線看過去,是師尊希衡。
她隔着風看着她,白衣如雪,仍然像之前一樣,不看她遭受傷害,可是,有一點不一樣。
白馨兒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現在希衡阻止她磕頭,好似隻是悲天憫人,不想看到她自傷,而不是以前作為師尊對弟子的心疼。
她的眼神很冷、疏離得像冬日隔着蒙蒙雪霧的月亮。
“師尊……”白馨兒軟了嗓音流着淚,還想求希衡垂憐。
以往,希衡的确會憐惜白馨兒,她對女弟子向來比對男弟子更寵愛一些。
可是,此刻希衡隻道:“本君的弟子們,不負大義、無愧蒼生,唯獨和本君有隙,今日走到這一步,實在是裂隙難以愈合。”
希衡無法忘記白骨含冤的三年,無法忘記她身中情毒後的種種,她心中有裂隙,就無法再承擔師長之職。
出師、斷絕師徒關系,是一件對希衡好,對白馨兒、溫雨勉、江離厭等人都好的事情。
“你們今後不必頹廢、不必自傷,本君從未教過你們遇事不前。”
“你們的修為、功法皆可帶走。”天光之下,希衡臉若寒玉,“世間有一言,師父領進門,修習在個人,你們身上的修為劍術是你們寒暑不辍練劍的結果,不必因此事影響修習。”
……
她越這樣,白馨兒、溫雨勉越害怕。
世上真正的寒心從來不是聲嘶力竭、撕得急頭白臉極為難看,而是在一個很平靜的日子裡,寒心的人徐徐用往常一貫的語調安排好一切。
而後,再無回轉之路。
溫雨勉害怕得骨頭都在冷,強自鎮定:“師尊,弟子們不能沒有你,若無師尊,弟子們如何能不頹廢、如何不傷懷?”
該說溫雨勉不愧是希衡的大弟子嗎?
他知道希衡的心軟,所以便想用弟子的頹廢想讓希衡回心轉意。
可惜,希衡此刻對他們隻有無盡的失望,無盡的感慨。
“若你們遇事不前、頹廢自傷,隻說明你們連本君以往的教導都學不會,甘願自輕。除此之外,本君不會有任何想法。”
她将溫雨勉最後一條路也給堵死了。
溫雨勉了解師尊,師尊又何嘗不了解弟子?
白馨兒沒有溫雨勉那麼“老成”
她不斷磕頭:“師尊,沒有裂隙、何來裂隙?弟子願意改。”
溫雨勉也流着淚加入白馨兒。
他們二人方寸大亂,想不起太多東西,隻一味想着挽回,但又不知自己究竟錯在了哪兒。
唯有江離厭,他非局中之人,加上這段時間江離厭反省了許多,此刻他的腦子裡慢慢撥開雲霧、窺見天光。
他想到這些年的種種,思緒如煙花炸開。
難道淩劍峰上隻有一個江離厭口口聲聲宜雲真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