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鳴道:“我知道了,十九,我們現在一樣了。”
“一樣?”巫妖十九眼中有疑惑,她是巫妖,怎麼可能和人族一樣?
溫鳴一指昆侖山的方向:“你看,昆侖山山頂上有法光重重,一定是他們在處理人魔妖和巫妖之事,我也在剛才感應到天空中升起了許多比靈力更強的神光,神明誕生……說明這個劫渡過去了。”
溫鳴忍不住心中的愛意,抱住巫妖十九:“而你還活着,還感受到了以前沒感受過的力量,說明這一次的神明,不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殺滅巫妖,而是選擇了化解恩怨的方法,十九,我們能在一起了。”
巫妖十九眼中的淚水沒有斷絕過,她的淚水落下,和溫鳴的淚一同滴到花田之中。
溫鳴一生都隻想做一名逍遙的散修,不喜歡修真界的權力傾軋。
可這一刻,他遙望昆侖山的方向,卻由衷地敬服這些修真界的高階修士,如果不是他們撐起将傾大廈、力挽狂瀾,那麼,溫鳴别說和巫妖十九尋一個安靜地兒雙宿雙栖了,他們最終都會變成大劫中的一抹塵土。
巫妖十九卻輕輕掙開溫鳴的懷抱,她掙紮着起身,踩上花田。
溫鳴擔心她的傷勢,伸手想要攙扶,巫妖十九則搖頭。
她虔誠地望向昆侖山方向,而後,單手放在胸前,雙膝跪地:“臣,恭送巫王。”
巫妖十九當然能夠感應到這一切都和烏月有關。
她能感應到,原本可以與天同壽的巫王,在複活之後,将自己的命獻祭出來,讓整個巫妖一族得以完整。
在别的種族眼裡,烏月是一個發起戰争的惡棍,可是在巫妖的眼裡,他是帶他們出平江堰的王,讓他們看見鮮花陽光的王,他帶領着他們在世間尋找立錐之地,現在,更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了他們。
烏月,是巫妖一族當之無愧的王。
巫妖十九朝昆侖山的方向拜了三拜,每一下,都重重磕在花田裡。
她拜完烏月,又見昆侖山山頂上升出兩道直沖霄漢的神光。
一道神光帶着冷冽肅殺之氣,卻并沒有傷害周圍的一草一木,連逐光的飛蛾都能在這道神光中自由出入。
另一道神光則帶着融融烈火之息,蘊含生機勃勃的火種,但是,這道神光周圍卻連一隻飛蛾都沒有。
萬物有靈,蝼蛄飛蛾都能尋生。
它們判斷出第二道神光雖象征着生機勃勃的火種,但是,那位神明本身卻不好相與,而第一道神光雖然滿是肅殺冷冽之意,但那位神明卻并無一點殺意。
所以,它們都選擇去追逐第一道神光。
顯而易見,第一道神光屬于希衡,正道神明之首,領悟、執掌的卻是毀滅的神力。
第二道神光屬于玉昭霁,魔道神明之首,他執掌的卻是創建規則的神力。
一個毀滅,一個新生,既彼此相對又彼此相生。
希衡和玉昭霁體内的神骨都變得更加完整、堅硬,由神骨之中再産生神力,輻射開去,将他們體内的血液變為神血、經脈變為神脈。
真正成神之後,希衡和玉昭霁都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區别。
他們之前的修為已經夠高,到了既能俯看寰宇之大,又能細觀芥子微塵的地步,宇宙的花開花謝,在希衡和玉昭霁眼中一直無比清晰。
可現在,他們的感覺還要更進一步。
這時候,他們不隻能觀察寰宇之大、微塵渺小,好似也真正化為了宇宙心髒的一部分。
隻要他們想,他們就能靜靜體會到每一朵花開、每一朵花謝,隻要他們想,他們也能沉入這世間的每一絲靈力之中,和它們一起從來處來,再往去處去。
這才是真正的、神明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