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伸手,想要拿過希衡手中的火石,希衡實在不解他為何如此锲而不舍想要拿火石,難免擔心玉昭霁是想拿火石去做什麼壞事。
她将火石一避,肩膀側開,就這樣兩個小小的動作,玉昭霁孱弱的身體也受不了,眉頭一蹙,如斷裂的風筝線一樣,轟然朝旁邊栽倒。
他栽倒的方向正對着希衡的右臂,上邊綁着粗木棍子固定斷骨,用一方錦衣帶子打了個結。
希衡的右臂當然沒有力氣,所以,當玉昭霁忽然往她的斷骨處一栽時,希衡的肩上蓦然傳來一陣劇痛,她沒辦法用受傷的右臂推開玉昭霁,兩人便就這麼活活栽倒下去。
漆黑的發絲散亂在地,旁邊是噼裡啪啦慢慢燃燒的幹柴,一點火星朝四面八方散開。
希衡嘴唇上傳來滾燙、柔軟的觸感,肌膚相貼,玉昭霁的睫毛都杵到了希衡臉上。
兩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呼吸了一下,彼此呼出的熱氣都被對方吸進去,鼻息之間全是彼此的味道。
希衡身上的香像是自然草木之香,幽遠飄淡,玉昭霁身上的香是京城權貴都愛用的香,但是,他用的則要多一絲金戈鐵馬的冷意。
玉昭霁沒想到自己會忽然栽倒,也沒想到會陰差陽錯會和這位白雲法師親密成這樣。
他周身的溫度更加滾燙了,且有全部往一處彙聚炸開的态勢。
玉昭霁連忙别過臉,移開嘴唇,可他的動作太倉促,導緻别開臉時,嘴唇也從希衡的臉上掃過。
玉昭霁的心跳如擂鼓,他一時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諸葛聞機那樣的色中惡鬼。
這下可好,這白雲法師恐怕覺得他是走狗之餘,更添了一樁好色的罪過。
玉昭霁别開臉,目光落在黑夜中噼裡啪啦的火光處,任由火光把他的臉照得滾燙,也不再回頭:“我并非有意……”
“你這病,是否傳染?”
希衡和玉昭霁的聲音同時響起,玉昭霁的聲音暗含急切,希衡說話卻仍然淡漠冷靜。
玉昭霁猛地回過頭,臉上布滿不知是高熱燒出來的、還是被活活氣出來的紅暈。
他為這個白雲法師的女子身份考慮,不願唐突,她則冷靜如水,隻能想到他這病是否會傳染她。
好……既然她這麼不擔心他唐突她的名節,他又何況自己畫地為牢,更自己增添重重限制呢?
玉昭霁也不躲了,正面看着希衡,直接開口說話,呼出來的熱氣和希衡的氣息交纏。
玉昭霁:“不傳染,但是,白雲法師被一個你以為是朝廷走狗的男子所親吻,心中應該比被傳染還難受吧。”
希衡:“不曾,你鋒芒太露了,你我是合作者,你何必在病中尚且咄咄逼人?”
為什麼?
一切因由,都由希衡說玉昭霁是天武皇帝搖尾乞憐的狗所開始。
玉昭霁仍然餘怒未消,人在病中,身體滿是沉絆,精神卻極容易病态般亢奮,睡,睡不着,好,好不了。
玉昭霁現在渾身上下都處在一種亢奮之中,希衡又問了:“你為何對那塊火石念念不忘,非要奪過去,難道你需要火石來做出什麼信号,讓你的手下暗中來找你?我勸你莫要動這些心思,你我合作共同離開青山,已經是極限,但是,你我對彼此的信任,不足以支撐我們遇到對方的屬下。所以,你需謹記。”
希衡的話就像一盆兜頭的涼水,迎面朝玉昭霁潑下。
玉昭霁在恨這個對手拿自己當成普通走狗一流,她卻一直在思考雙方的信任有多薄弱。
玉昭霁呼出的氣中都仿若同時夾雜着憤怒的火星和寒心的風雪:“你放心,我沒那麼愚蠢。”
如果玉昭霁想用火石做記号,他的手下來找他的速度,快得過他身邊這位白雲法師和他打起來的速度嗎?
希衡并不信任玉昭霁:“既然如此,你拿火石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