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被一個衣衫不整的貌美丫鬟攙扶着,面色透出不正常的紅,那位丫鬟也一臉嬌羞。楚王出來得急,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楚王看着星光下狀若瘋魔的王妃,怒道:“你在幹什麼!”
楚王看了眼四周躍躍欲試探頭去看的下人們,呵斥王妃:“還不快回屋待着!”
王妃輕蔑地看着楚王,昂着高高的頭顱,她愛這個男人時,或者需要利用這個男人時,她自然會裝出順從尊重的模樣。
可現在,她對他,唯餘不屑而已。
王妃輕蔑道:“王爺,臣妾給聞機報仇了,做到了你身為父親、卻做不到的一點,王爺怎麼不為臣妾感到高興,反而要如此呵斥臣妾呢?”
楚王的眉頭越皺越緊,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你在說什麼?什麼報仇?”
他臉色一變:“如果你指的是聞機的死,就連陛下都說了,聞機是死于白雲道妖人之手,你别會錯了意。”
王妃反唇相譏:“臣妾自然不如王爺會體察上意,陛下咳嗽一聲,王爺都恨不得做陛下抹嘴的布,更能讓陛下舒适。所以,哪怕你明知道聞機是被諸葛玉所殺,你也能夠對着這個殺死你兒子的人言笑晏晏!王爺是如此的靈活,想必當初王爺不上戰場,就是做個專門的寵臣,也能一路扶搖直上吧。”
楚王的面色大變,他最恨的便是别人說他媚上。
楚王沉沉道:“王妃,你瘋了。”
王妃說:“是臣妾瘋了嗎?臣妾的兒子為人所害,臣妾的夫君包庇仇人,就連皇宮中的君主,也為臣妾的仇人開脫。臣妾自小就聽教習先生說,要以夫為天,要以君為天,可是,教習先生沒有告訴過臣妾,夫和君,都可以比臣妾卑劣一千倍一萬倍,臣妾為何還要以這樣的夫和君為天?”
“臣妾不是瘋了,臣妾是終于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你們吃人的謊言,你們醜惡的嘴臉。”
楚王這輩子哪裡受過這樣的氣,王妃的話既讓他無從辯駁,又讓他覺得自己英雄的形象好似更加的有所損壞一般。
他不隻是吃人血,就連他的結發妻子甚至都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給他一絲一毫的面子。
楚王怒極,全身都在顫抖。
他指着王妃的面孔,隻能恨着聲音,反反複複地說:“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這個瘋婦給拉下去!”
四周的下人們猶猶豫豫,其實現在,見風使舵的下人們都知道,王府真正的主人唯有玉昭霁一個。
可現在,王爺和王妃吵起來了,他們應該幫誰?
一些下人們覺得應該幫王爺,因為王爺是如今的世子的親生父親,可王妃卻不是,她隻是在禮法傷占據了一個嫡母的名頭罷了。
下人們走上前來,想要将王妃帶下去,老嬷嬷如同護崽的老母雞,張開雙臂擋在王妃的面前。
王妃卻威嚴道:“誰敢動我!如今諸葛玉已經死了,楚王也已經病入膏肓,我才是唯一的王妃,我的女兒當今的沐平郡主,我的娘家也顯赫一時,你們豈敢動我?”
其實王妃的娘家早就倒了,如今隻剩下一個空殼子。
但是這番話說出來,的确很富有威懾力,下人們全都不敢動了,下意識看向楚王。
楚王見自己居然使喚不動幾個下人,氣得差點當場死過去,大罵:“你們還在等什麼,這裡是王府,本王的命令你們也敢不聽?”
王妃冷笑:“他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你身為人父,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保護,身為人夫,隻會一味叫自己的妻子忍耐,身為人臣……哈哈,你再看自己的樣子,纏綿病榻之時也不忘縱情聲色,你什麼都做不好,這些下人們自然不會聽從于你。”
啪、啪、啪!
王妃的話音一落,門外忽然傳來鼓掌聲。
緊接着,王府的大門被打開,玉昭霁含着似笑非笑的笑意,身襲紫袍蟒紋,上邊卻沾着許多殷紅的血迹,他施施然拍着手,笑看楚王和王妃的争執,手中還提了好幾個黑漆漆的東西。
王妃看見他好端端活着回來了,原本快意的神色變得難看至極。
她冷哼一聲,更加高昂了頭,諸葛玉沒死,那死的就是她了。區區一死,她又何曾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