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霁也因此更為了解了她,在殺意之下,她的确有月一樣的品格,這麼矛盾,這麼吸引人,玉昭霁原來的世界是隻有生死争鬥的黑白水墨畫,那麼,一在希衡的旁邊,他的整個世界都好似鮮活明快了起來,變得有了更多的顔色,更多的芬芳。
哪怕他和希衡在一起時,也做着同生共死的事或者忽然反目的事,他也覺得這些事都有特殊的顔色。
那些顔色和芬芳,是從她的發絲間散出,從她的衣服處散落,總之,有了她,就有顔色。
在蕭郡的玉昭霁,隻覺得這樣的體驗鮮活,他舍不得離開她,會因為諸葛聞機對她的觊觎,加深對諸葛聞機的憎恨,然後不顧一切想殺死諸葛聞機。
那時的玉昭霁甚至不知道那是愛。
直到回了京城,玉昭霁才從一夜又一夜的輾轉反側中,一封又一封往來的信紙中,明晰那是愛。
哪怕他腦海中一直沒有那道模糊的影子,他也會源于本能的吸引,而無可救藥愛上希衡。
此時,靈堂之前。
玉昭霁感覺到又有一陣風從自己的身邊經過,這風冒冒失失,橫沖直撞,顯然不是希衡,而是諸葛清。
玉昭霁随即心中便是一緊,玉昭霁壓根聽不到希衡和諸葛清的談話,但是他能判斷出來,諸葛清離開,那麼,希衡是不是也要走了?
玉昭霁下意識往旁邊一伸手,想要拉住希衡。
玉昭霁的五感敏銳,對方位的判斷也格外精準,如果現在希衡是人的身體,而不是靈體,他一定穩穩地抓住了希衡的手。
可是,現在希衡是靈體的情況下,玉昭霁的手隻能遺憾地從希衡的身上穿過去。
他隻握住了滿手的空氣。
玉昭霁怔然,其餘靈前的宗室和朝臣們也隻以為他現在是忽然朝前走了一步,并沒發現什麼,也無人敢說什麼。
如今跪在這裡的一大部分朝臣,都是玉昭霁的人。
剩下那一部分宗室和大臣們,自然不會追究玉昭霁靈前失儀。
他們一是不敢,生怕引火燒身,二也是沒必要,不值得。
天武皇帝生前又不是什麼仁君,什麼好人,哪兒會有真正為他賣命的存在呢?
其實天武皇帝年輕那會兒還知道要招攬人心,要對大臣們好,他尤其是對自己身邊的人好,因為身邊的人如果厭惡他,刺殺他,那麼他就危險了。
那時的天武皇帝哪怕殺兩任皇後,都是暗中下毒,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直接一杯茶水扔在妃子的臉上呢?
可惜後來的天武皇帝,随着他的年紀越來越大,在權力的巅峰站得越來越久,也就會越來越忘記别人也是人,需要對别人好,再加上他也的确是病了,病得又糊塗又怕兒子們奪取他的位置。
他就更害怕,對人也更苛刻了。
所以,靈前無一人給天武皇帝出頭。
福旺也低眉順眼,哪怕現在玉昭霁真的心血來潮,當場大鬧靈前,福旺都不會說什麼。
玉昭霁則靜靜地感受着周遭風的流動,從而想判斷希衡還在不在他身邊。
他的理智和對周遭動靜的掌握告訴玉昭霁,希衡還在,可是,他無法看見希衡的感性和擔憂,又讓他下意識心中牽挂她,想感受她更多的呼吸。
愛情,能讓理智者瘋狂,能讓智者變得愚蠢。
如果一個女人在一個男人面前,或者反過來,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面前永遠那麼的高高在上,永遠那麼的理智聰明,那麼,這絕不是愛。
它有可能是喜歡,是欣賞,是天長日久的陪伴,是親人般的感情。
但唯獨不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