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7頁)

“說!”朱允熥走下寶座禦階,厲聲喝問,“你和那陳瑛什麼關系?你為何要替他說話!”

詹徽大驚失色,連連叩首,“殿下,臣不敢有私心,臣所說之人,都是按照吏部曆年考查評優的人選!那陳瑛,臣不認其人,見都沒見過!”

“說實話!”朱允熥冷冷看他,“你不認識他,為什麼他的名字在最後,還特意和孤說,他的官聲不錯!”随即,又怒道,“既然你吏部已經有了蘇州的人選,為何不上折子,反而要在孤面前談及!”

說話是一門藝術,做官的說話更是藝術中的藝術。一連串名字誰能記得住。能記住的,隻不過第一個或者最後一個而已。

詹徽已經冷汗連連,不能自已。一直以來朱允熥都号稱仁德儲君,何時發過這麼大的雷霆之怒。再者,他一直努力靠向東宮。皇太孫也對他頗為優渥,哪想到今天,就在眨眼之間,待他如仇寇。

看樣子,今天若是不說清楚,他詹徽這個尚書的帽子也到頭了!說不準,将來人頭也保不住了!

“那陳瑛不過是一地按察司,到底哪裡得罪了殿下?”

“苦也,苦也,袁珙害死我了!”

朱允熥想的沒錯,他确實受人所托。原洪武二年的吏部侍郎,袁珙。

這袁珙原來算是詹徽的老上司,兩人私交甚好。叩阙案傳遍天下,蘇杭出缺,袁珙便寫信給詹徽,請他關照一下山東的陳瑛。

詹徽這樣的官油子,深知若是貿然舉薦肯定會引上頭不快。于是想着在朱允熥這裡敲打邊鼓,就算不成也算還了袁珙的人情。

哪想到,朱允熥居然反應這麼大!

可是現在,隻能咬死了沒有私心,乃是為國選才!

“殿下,臣冤枉!”詹徽面如死灰,叩首哭道,“臣真是一心為國選才,别無二心呀!陳瑛在吏部,督察院每年的考評都是優,所以臣才多說幾句!臣對殿下忠心耿耿,怎會有私心?”

說着,抓着朱允熥的裙擺,“殿下不喜陳瑛,臣這就讓人好好查他,罷他的官............”

“你說的是真是假,隻有你自己心裡清楚!”朱允熥一甩裙擺,指着詹徽,“孤原以為,你算得上靠得住的臣子。現在看來,未必!”

“殿下!殿下!”詹徽嚎啕大哭,“太子在時臣對太子忠心不二,至太孫,臣亦不敢有二心,不敢有私心。殿下,臣無心之過...........”

“别嚎了!”朱允熥怒道,“你一點大臣的樣子都沒有!”

他心中氣是氣,懷疑是懷疑,但還真是無法發作。有他在,燕王朱棣永遠别想篡位,那陳瑛也永遠别想當奸臣。

可是,他從來就不相信巧合兩字。陳瑛的名字無故的,突然出現在他的耳中。而且還和蘇州府官職牽扯到一起,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

那麼多官員不提,偏偏提出了這個原本是空中朱棣的惡犬!

大明朝那麼多品學兼優之士不提,偏偏提起了這個大奸臣?

再者,這奸臣是不是此時已經搭上燕王的線了!山東距離北平,可比應天府要近得多!

詹徽這個和藍玉走得很近的官油子,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他的死,史書上說是因為藍玉的供述!可是史書記載的,未必是真相!

巧合,不過是借口!

巧合,就是在掩蓋!

當一個人開始懷疑一件事的時,這件事八成就已經發生了!

“不管如何,這個吏部尚書,也要換人了!”

看着詹徽,朱允熥心中暗道。

“你身為吏部部堂,有考核推舉評選天下官員之責。朝廷選拔官員,該吏部督察院等部,選定上書等待聖裁。你詹徽做了二十年的官,不會連這章程都不知道。今日你仗着在孤面前有幾分薄面,跑到孤這裡歪嘴,你當孤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