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就難在,大明境内的商稅上。曆朝曆代都是在城門處,在運河上收稅。不過這樣一來,先不說官吏中飽私囊,就是商人也有很多辦法逃稅。到最後,往往十成裡,隻有一成能上交國家就不錯了。
不過有了驿改郵,可以事半功倍。商人們運送的貨物,都由郵政開具了數量和種類的票據。進入各城池,關隘的時候,出示票據方可進城。
那就根據票據的顯示,征收城門稅,或者河道稅。然後地方稅務司,根據商人上繳的郵政票據,核算收上來的稅款。
稅法也是一個與時俱進的過程,沒有幾百年的商業社會沉澱,沒有一次次的商人和官府鬥法,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但是能收一點是一點,大明怎麼亡的,就是沒錢,收不上稅亡的。後世大清,乾隆年間,僅北京崇文門一年的稅收,就高達白銀九十萬兩。
朱允熥心裡,不交稅的人,都不是好人!
這時,門外響起堂頭的聲音,“幾位,小的上菜!”
門推開,堂頭帶着幾個夥計,把精美的菜肴放在桌上,盤中菜色香味俱全,看着賞心悅目。
“吃!”
等王八恥挨個試過之後,朱允熥拿起筷子,笑道,“孤倒是忘了,你在杭州,這些菜都是能經常吃到的!”
“臣可沒閑錢下館子!”張善笑道,“杭州是銷金地,尋常去次酒樓,臣一個月的俸祿,都不夠一桌中等酒席的!”
“大明的俸祿是少了點!”朱允熥吃了一筷子龍井蝦仁,隻覺得彈滑軟嫩的同時,還帶着茶葉的芬芳,笑道,“收商稅,地方富裕了,國庫富予了,适當的,孤也會提議,把你們的俸祿提那麼一點!”
“殿下隆恩,不過臣倒覺得,俸祿雖少卻也夠花了,臣家中人口少,唯有.........”
“你人口少,可有人家一大家子。”朱允熥繼續笑道,“孤看山東的奏折,山東臨沂的地方官,七品縣老爺,轎夫是自己的連襟和舅子,家中的廚娘是妻子和妻姐。官袍都打了補丁,老母親還要上山挖野菜!”
說着,朱允熥似乎找到了解決商稅的突破點,原本時空大明收不上稅是因為官商勾結,江南出身的官員把持輿論朝政。
那麼現在,自己用收稅給文官漲俸祿作為誘餌,那麼阻力就會小很多吧!
“臣雖然迂腐,但不蠢笨。不是臣要逢迎殿下,那樣的官兒,攏共也沒那麼幾個!”張善笑道,“再說,清水衙門的官可能窮成那樣,真做了一地主官的,能窮到哪去?”
“嘗嘗這道湯!”朱允熥笑着,指着那盆翠綠的莼菜湯說道,“看着挺好,不知味道如何!”說着,示意王八恥給張善盛了一碗,自己動手喝了起來,“嗯,挺鮮的。不過,沒你女兒做的那個汪豆腐好吃!”
張善手一抖,剛送入嘴的湯匙差點掉落。
“你自己來京的,家裡可有人陪着一同前來?”朱允熥繼續問道。
“臣小女随行!”張善低聲道,“小女已然出了孝期,今年都十八了,婚事再也不耽擱。臣在京中有一同年,家中正好有一子,和小女年歲相當.........!”
“讓你閨女相親?”
不知為何,朱允熥腦中一想起張蓉兒那張鵝蛋臉,淺淺的酒窩,還有說話時手指頭繞着秀發的樣子,就有些不高興起來。
而且這種不高興,随着他想起張蓉兒做的烙餅,涼菜,湯羹。還有在堤壩上走路的倩影,愈發的高漲,變成了惱怒。
“你那同年,姓甚名誰?在哪個衙門?家中多少人口?他兒子是什麼功名?高矮胖瘦,心性品德如何?”朱允熥放下筷子,一連串的問道。
張善額頭見汗,開口道,“臣的同年,是應天府中丞蔡英,他進士出身,他家的公子人品相貌..........”
“蔡英?不行!”
朱允熥認識這個人,當日去抓道然,就有蔡英這人在側。
當下,不滿的說道,“别看他是個進士,可是說話做事小裡小氣,獐頭鼠目。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要打洞,他蔡英那個德行,生下來的孩子能好到哪裡去?”
張善坐不住了,兩股戰戰,顫聲道,“可是雙方已經通了書信,行不行的總要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