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如此,張蓉兒也羞得臉色通紅,似乎要滴出血來,低頭蚊子一樣的發聲,“爹,哪有您這麼問的?婚姻大事,女兒自然都是聽您的!”
“這有什麼好羞的?你我父女連心,你說就是。”張善又笑道,“閨女,我記得你早年可不是如此。膽子大着呢,怎麼在杭州待了些日子,學會了浙地女子的忸怩?”
張蓉兒又是一笑,看看父親,咬下嘴唇說道,“其實女兒想,什麼家世,相貌都不重要!家世好,可能為人驕縱。相貌好,可能為人輕浮。才學好,也不見得人品就好。看着人品好的,也未見得就表裡如一。
男兒郎,最要緊的是心懷坦蕩,為人沉穩厚道,有仁義之心,有擔當,知道上進。女兒小時候和祖母在鄉下長大,從小就知道........過日子的道理。隻要人好,日子就好.........”
說着,她低下頭去,聲音已是細不可聞。
張善贊許的點頭,“此,謂德也!我女兒,是有德,明理的女子!”
這時,外邊忽然傳來腳步。
一個有些陰柔的嗓子響起,“張大人在嗎,雜家是王八恥!”
他怎麼來了?
張善心中一驚,趕緊站起來,親自打開房門,“王公公,您怎麼來了?”
王八恥雖然沒有品級,隻是一青衣宦官。但卻是皇太孫身邊的人,假以時日絕對是宮内的大總管,如當今萬歲身邊的樸公公一般。
張善雖然是讀書人,也有些剛直迂腐,可根本不敢輕視于他。話說回來,即便是大明朝太監不是人,可又有幾人如淩漢,劉三吾等人那樣,敢對這些太監沒好臉的。
“殿下說,讓雜家來看看你!”
王八恥笑了笑,随意的往船艙裡看了幾眼,正看到了張蓉兒。
當下繼續笑道,“這位就是貴府的千金?”
張善忙回頭道,“女兒,快見過王公公!”
張蓉兒落落大方的對王八恥福禮,豈料後者在她行禮之時微微側身,把禮避過,沒有全受。
這可是極高的尊重,不受禮即表示恭敬謙讓。
王八恥笑道,“姑娘不必多禮,雜家算什麼牌位上的,當不得大禮!”随後,笑道,“張大人,正吃飯呢?”
“是,正準備吃!”張善心中不解,臉上笑道,“您這是..........”
“殿下有賞賜!”王八恥一拍手,幾個宮人端着幾品瓷碗悄悄過來,随後他繼續開口,“殿下說了,不要你行禮謝恩,這是賞給你家姑娘的!”
“啊?”
“我?”
張家父女頓時一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殿下口谕!”王八恥笑道,“當日在撫河河堤上,吃了姑娘一餐飯,還沒回報。今日,回報姑娘些許飲食,請勿推辭!”
在他說話之時,幾個宮人捧着瓷碗連番進艙,放在桌上。
“殿下送的這幾道菜,一是燕窩,二是銀耳羹,最為滋補養顔!”王八恥繼續笑道,“還有兩斤琉球進貢的霜糖,這可是好東西,宮裡貴妃娘娘也不過是一日三兩的份例。僅此一項,足見殿下對姑娘的看重!”
說着,又是一笑,拱手走開,回到了禦舟的上層。
艙中,張家父女兩人又是一陣面面相觑,相互看了半晌,都是一頭霧水。
“殿下,為何賞女兒這麼多東西?”張蓉兒納悶的問道。
張善腦中想到一個可能,卻又有幾分不敢置信,臉上慢慢的挂上幾分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