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無論是工部還是内廷造辦處,還是五軍都督府的工匠,都決計造不出來!”何廣義說道,“朝廷的工匠,善于做火炮,火铳,還有各種禮器。這種上不得台面的陰險東西,隻能是民間工匠打造!”
“上不得台面,呵呵!這你可錯了!”
朱允熥笑着放下刀片,笑道,“高手在民間呀!”說着,看看對方,“你剛才說什麼來着?”
“臣請皇太孫手谕,調動衛所兵馬,沿途搜索盤查。隻要是僧人就抓起來,興許能找到在廟裡住過那人!不但如此,沿途各地驿站,村寨,城池。都要把這一個月内,過路之人的名單拿出來。臣叫人一一核實,總能查到些蛛絲馬迹!”
“那人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朱允熥沉思下,眼神在燈火中顯得有些駭人,“想必,在咱們進廟的時候,他就已經走了!”
“這廟是道靜的廟,他能在道靜身邊放了兩個充做小沙彌的死士,見事不成就殺人滅口。這樣的人,你覺得他會被抓住嗎?狡兔還有三窟,何況是這樣的人?”
“再說,誰說他就一定是僧人了?他就不可以扮作其他人,喬裝打扮?”
說到此處,朱允熥笑了下,“又是錦衣衛,又是動用衛所,生怕天下人不知道,有人要殺孤?”
“可事關重大,臣不敢...............”
“孤覺得他沒走!”朱允熥忽然開口說道,“一般人這時候會想着走得越遠越好,你們這些錦衣衛也都是這麼想的,所以這人必然反其道而行之。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大隐隐于市!”
何廣義眼睛一亮,“臣,馬上抽調精幹校尉。錦衣衛千戶所,還養着幾條上好的獵犬,那禅房中又有那人用過的東西!”
“嚴格控制消息,别鬧得人心惶惶!”朱允熥叮囑一句。
有人要刺殺皇太孫的消息,現在還封鎖着,淮安的官府上下還不知情。這等大事一傳出去,定然是人人自危。
不過,朱允熥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是不是,官府中也有這些歹人的同黨呢?”
“若是本地官府中人幫着藏匿,那可真是大海撈針了!”
何廣義退去,屋中隻剩下朱允熥和朱允炆二人。
朱允炆緩緩倒酒,“臣,有個不情之請!”
“你且說來!”
“今日事,還要殿下在皇祖父那裡斡旋一下。不然隻怕,淮安上下的官員,都要...............”
是咯,以老爺子的性子,有人要害他的大孫子,他一定是有殺錯沒放過的。說不得這些淮安的官,都要被摘了腦袋。
“我有分寸!”朱允熥淡淡一笑,“不過,說到底還要看老爺子的心情。估摸着,今日的事,早就有快馬往京城報信去了!”
他兄弟二人心知肚明,這等大事,随扈的人絕對不敢怠慢。若不報給老爺子,日後定要被嚴加懲處。
朱允熥端起酒杯,繼續道,“今日的事,還真是兇險!”
“是殿下弄險!”朱允炆道,“若是依臣所言,直接拿了那道靜,哪有這麼麻煩!”
“那就不好玩了呀!”朱允熥笑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殿下乃是大明皇儲!江山社稷于一身.............”
“停!”朱允熥趕緊道,“你怎麼跟那些大學士似的!”說着,又是一笑,“這種事,隻有親自把人揪出來,才有成就感!”
朱允炆看了他良久,“可能皇祖父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什麼都不怕的渾不吝。相比而言,臣太過循規蹈矩,太過放不開!”
“别給自己貼金!”朱允熥笑道,“你是幹大事惜身,做小事名!”
朱允炆手一抖,手中的酒差點氣灑。頓時想起呂氏死的那一日,朱允熥罵他的那些話來,馬上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