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朱允熥笑道,“他還越老越規矩上了!擺駕..........算了!”
他本想去常家看看,但轉念一想,大晚上的自己貿然過去,人家又是雞飛狗跳。再者說人家舅甥已是許久未見,正是要好好說說話的時候。
“差事辦得不錯,後續你還要盯着,回去歇着吧!”
朱允熥勉勵兩句,邁步朝後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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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開國公常家後院的主房中燈火依舊。
常升常森哥倆坐在下首,靜靜的看着上首,藍玉大口的吃喝着。
桌上擺着幾道下酒的好菜,千層豬耳焖子,兩面金黃的煎豆腐,手撕羊肉,還有一碗熱騰騰的整血膏。
“咳!咳!”藍玉咳嗽兩聲,皺眉喝下一大口酒,壓了下去。
然後蒯了一大勺血膏送進嘴裡,“他娘的,最近吐血多,補一補!”
常家哥倆對視一眼,常升開口道,“老舅,身子不好,還是别喝了吧!”
“你懂個球,酒能治百病!”藍玉端着差不多三兩的瓷缸笑道,“有日子沒喝這麼好的酒了,再不喝就他娘的喝不着了!”說着,對兩個外甥滿不在乎的笑起來,“人呀,趁着還沒死,沒享受的趕緊享受喽。不怕你兩個晚輩笑話我,若不是顧及着你們的舅母,你老舅我今晚上,非要找幾個俏麗的小娘子不可!”
“奶奶的,以前那次打了勝仗,不是...........啊!”
“老舅!”常森沒理會藍玉的玩笑話,正色道,“您就别喝了,身子都這樣了,養病要緊。您自己不愛惜您自己,可看在我們這些晚輩的面上,憐惜下我們,行嗎?”
藍玉頓時不悅,“恁婆媽?娘們唧唧,當年你老子讓人捅的腸子都快出來了,還大口喝酒談笑風生呢,老子這點病算個鳥?”
“所以我老子四十歲就沒了!”常森沒好氣的頂嘴。
“我他娘的抽你!”藍玉大怒。
“來!”常森把臉湊過去,正色道,“老舅,外甥是真想,真想再孝敬您幾年呀!”說着,眼眶有些紅,“我爹死的早,我們幾兄弟都是您看着大的。讓我們,盡盡孝心行嗎?”
藍玉的手抽不下去,巴掌在常森腦門上拍了一下。
“你老舅沒那麼驕氣!”
說着,藍玉小口的飲了一口,繼續道,“人呀,都他娘的是命,閻王叫你三更死,你哪能熬得過五更!”
“可是呀,說來也怪。這回在遼東,老子抱着必死之心。可讓殿下派人給老子弄了回來,如今這心裡呀,還真有點也舍不得死的意思!”
常升聞言,笑道,“老舅别多想,滿天下最好的郎中都在京城呢,皇太孫下旨給您看病,總比鄉下那些土郎中強。”說着,又道,“舅母明日就到了,您安心的,什麼都不用惦記多想!”
“我想個鳥!”藍玉白他一眼,随即馬上又給缸子裡倒滿酒。
“老舅!”兄弟二人齊聲驚呼。
“你們舅母明日就來了!”藍玉闆着臉,“若今日不喝,明日老太婆來了,還能有老子好!”說着,似乎有些咬牙切齒,“老子一輩子就沒聽過媳婦的話,可臨了臨了,眼看要死了,總覺得虧欠她,要順着她。今兒就喝一頓,明日他來了,老子也不拿這馬尿戳她心窩子!”
常家兄弟倆又對視一眼,搖頭不再勸解。
等藍玉美美的喝了半缸之後,常升猶豫片刻,繼續開口道,“老舅,外甥聽到了風聲,皇太孫殿下有意讓您複起..........就是剝奪的爵位.......”
“聽誰說的,扯淡,我都快死的人要這些虛名幹啥?”藍玉笑道,“别聽風就是雨,也别去揣摩殿下的心思。如今我早就看開了,什麼他娘的太師,國公,都是虛的,招人恨倒是真的!”
說着,藍玉忽然一拍腦門,“哎,明白了!”
随後,他咧嘴笑笑,“殿下這是準備給我恩典呢!死了之後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