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幫他說話!”老爺子用筷子點點李景隆,“越活你越回旋,一點沒有小時候那股機靈勁!”說着,又歎口氣,“好日子把人過廢了呀!”
“老祖!”這時,老爺子懷裡的六斤舉手,手中一個炸魚的魚頭送到老爺子嘴邊。
朱允熥皺眉呵斥,“無禮!”
臭小子自己把魚吃了,把魚頭給他老祖?
“你住嘴!”老爺子也呵斥朱允熥一句,笑呵呵的把那魚頭吃進嘴,脆生生的嚼着,“咱就愛吃這魚頭,一口下去滿口香,脆生生的!”說着,又掰開一條魚,身子給了六斤,魚頭進了自己嘴。
六斤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幫老爺子把胡子上的殘渣捋下去。
一邊的樸不成忙遞上手巾要給他擦手,可六斤卻看也不看,信手在老爺子衣襟上抹抹,然後接着大口吃了起來。
“老祖,孫兒以後不想跟宮裡待了!”六斤擡頭道。
老爺子喝着小酒,“不在宮裡要去哪兒?”
“這莊子裡呀
,您以後不是要住着嗎?”六斤眨眼問,“六斤以後跟您住這兒,天天陪着您,好不好?”
“哈哈哈!”老爺子大笑,“陪咱是假,你要在這胡鬧是真吧?”
聞言,朱允熥看看六斤,“你怎麼知道你老祖要住這?”
六斤低頭吃魚,開口道,“兒臣聽說老祖要在這試種洪薯,老祖最是看重農事,自然要親曆親為呀!”
老爺子大笑,低頭在六斤腦門親了一口,“咱地個大乖孫兒呀,腦瓜真好使!”
朱允熥也生出幾分妥帖之感,臭小子不知不覺也長大了,能知道大人的心思了。
吃了一會兒,老爺子吃飽放下筷子,對李景隆道,“你這荷花池的水,哪引來的?”
李景隆指着遠處的山,“山後就是金川河啊,臣修池塘的時候,鑿開了條渠,正趕上春天水位上漲,水就引來了!”
“嘶!”老爺子又瞪眼,“為了個池塘,你他娘的開條渠,真是!”
李景隆忙道,“水渠不但是引水過來,每年開春也都引水到稻田之中。主要是當初臣考慮到為了方便灌溉,至于這池塘,是捎帶腳的事兒!”
“這麼說你這池塘還是活水,有水渠好,引水過來不怕旱!”老爺子想想,“叫那謝晉忠過來,跟咱上山去看看!”
朱允熥道,“皇爺爺,走了半天了,歇歇吧!”
“走道能累着咱?”老爺子笑道,“走,上山!”
莊子旁邊的山并不高,而且帶着人工刻意打理的痕迹,郁郁蔥蔥仿若觀賞的園林。一行人行至山下,草叢之中偶有野兔奔走,林子之中馴養的鹿遠遠張望。
“這莊子有地多少?”老爺子問道。
李景隆緊随其後,“回太上皇,水田旱田共六百二十畝!林地四百八,山坡上的地麼,臣倒是沒算過。”
老爺子點點頭,招手讓謝晉忠上前,開口道,“你帶來那些種子,夠種嗎?”
“應該是夠了!”謝晉忠心中也沒底,因為他本就不是專職的農人。
“夠就是夠,什麼應該?你自己能吃幾碗飯不知道?”老爺子拉下臉。
謝晉忠頓時兩股戰戰,“回太上皇,小人在呂宋都是讓手下那些土人去種,小人都是在旁看着。第一回是用甘薯,不洪薯做種子,而後那些土人用洪薯的藤曼種在地裡,也能生根發芽!”
老爺子想想,忽然低聲道,“你跟咱說實話,你在呂宋種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