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是他出京的日子,特來陛辭。
“都收拾好了?”朱允熥走過去,不等對方行禮開口問道。
李琪俯身,“臣都準備好,見過陛下臣就去運河登船!”
“家裡的事都安置妥當了?”朱允熥又問道。
這時代,揚帆出海可不是小事,聽聞李景隆的妻子已經因為李琪要出海,哭昏了幾次。
李琪笑笑,“臣都安頓好了。”說着,頓了頓,“早上拜别了父母大人,又在家廟裡祭拜了曾祖和祖父!”
陽光下,這少年穿着嶄新的蟒袍。束腰的華服更襯得他身材筆挺,再細細觀察他的臉,嘴唇上淡淡的絨毛依稀可見。
“你父母眼中總覺得你還小,可朕看來你已經是男子漢了!當年你祖父在你這個年紀,已經跟着皇爺爺在亂世中厮殺。”朱允熥開口道,“雛鷹若不迎風展翅,如何能翺翔萬裡!”
“此去呂宋,沿路多聽謝晉忠的意見,遇事多和靖海軍的将領商量。他們不會因為你小而輕視你,你也萬不能因為自己年幼或是自慚形愧,或是故意擺威風,明白嗎?在海上,别人可不管你是誰!”
李琪微微動容,哽咽道,“皇上呵護之情,臣銘記五内!”說着,低頭繼續道,“臣此番出海,定事事留心,虛心請教!”說着,忽然一笑,目光極其鎮定又滿是憧憬,“皇上,這是臣第一次出海。臣記得皇上說過,大明的未來在海上。微臣不才,将來願為大明揚帆踏浪守衛海疆!”
“好小子!”朱允熥贊了一句,“臣留着你這話,等着你變成真正男子漢的那天,再交給你!”說着,拍拍對方的肩膀,“去吧,等你回來,朕親自為你和晉王的閨女主婚!”
“皇上!”李琪後退幾步,大禮跪倒,叩首道,“臣,去了!”
朱允熥正色點頭,“一路順風!”
李琪再叩首起身,緩緩退去。
忽然,坡田那邊傳來六斤大聲的撕喊。
“琪哥兒!”
目光看去,六斤從山坡上跑下來,跑得太急了一個跟頭摔倒,然後不等旁人攙扶,爬起來繼續朝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喊。
“琪哥兒,你去哪兒!我不許你走!”
他一邊跑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喊。
朝夕相伴下來,李琪不但是他身邊的一個臣子,對于六斤來說更像是他的家人。
“太子爺!”李琪瞬間落淚。
見狀,朱允熥微微歎氣,擺了擺手。
跟在六斤身後的梅良心,一個箭步抱起六斤,“太子爺,太子爺!”
“你走開!我要琪哥兒!”六斤對梅良心又打又抓,卻無濟于事。
“太子爺,奴婢帶您看魚......哎喲!”
“走吧!”朱允熥回頭,又對李琪淡淡的說道。
後者無聲叩拜,轉頭大步而去。
看着他故作堅強裝成大人摸樣的背影,朱允熥忽然有些感慨。不知不覺,他也已經到了看着晚輩一點點成人的歲數了。
微微歎口氣,又看看周遭,開口道,“李景隆呢?他兒子來見朕,他怎麼不在?”
王八恥低聲道,“皇上,曹國公在那邊哭呢!”
朱允熥順着對方指的方向看去,田埂的邊上一個漢子用草帽蓋着腦袋,肩膀一動一動的,不是李景隆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