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大規矩免了!”朱允熥不等對方行禮就開口,随後目光瞄瞄朱高熾手裡的奏折,“遇着事了?”
“也不是什麼事,而是這封奏折,臣不敢自專。”朱高熾說着,微微屈身,雙手捧着奏折獻出。
“朕看看!”朱允熥接過來,一邊翻看一邊笑道,“用了早膳沒有,若是沒用,桌上有油茶點心......”說着,眉頭忽然緊皺起來。
奏折是中原開封來的!
朱允熥本來是走馬觀花的看,可上面的内容不由得讓他再從頭到尾仔細的閱讀,且讀出聲音,“臣,開封知府張守敬伏乞奏。開封有藍帽色目人後裔俺誠者,以藥鋪為業,會同藍帽色目人共有四千之數,欲集重金重修金代之一賜樂業教會堂.....”
華夏自元開始,就不再是一個單一的人口國家。
秦一統天下,大漢肇基華夏的概念。而自從兩晉之後,乃至隋唐雖然已是漢胡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我,但起碼天下的子民都在傳統的天下認知範圍之内。
但元開始就不同,大元的疆域不但包括中原之地,而且還是黃金家族幾大汗國的領袖,再加上蒙古人不斷西征,所以許多在傳統認知之外的人來到華夏定居。
對于這些認知以外人,一開始統稱為色目。後來因這些色目人習性不同,民間也漸漸區别分化。
比如這藍帽色目人,就是帶藍色小帽子的色目人。
“一賜樂業教?”朱允熥反複沉吟,若有所思。
“國朝以來,抑制佛道。”朱高熾在旁說道,“唯恐僧道不事生産又侵占田地,更不得随意修建廟宇。這一賜樂業教,不在儒釋道之内,臣聞所未聞,是以拿不定主意.....”
“這些藍帽色目人的來曆?”朱允熥看向朱高熾,問道,“你可清楚?海上還是西域?”
“這個,臣委實不知!”朱高熾起身道。
朱允熥的神色有些鄭重,放下手中的奏折,對外說道,“傳解缙,還有方孝孺,翰林院齊泰,黃子澄等人!”
“遵旨!”
随後,朱允熥又看向朱高熾,“你既不知他們的來曆,也不知一賜樂業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把折子拿到朕面前來了?”
“修廟總不是好事!”朱高熾開口笑道,“而且還是不認識的神仙!”說着,笑容收斂,“臣說句不當的話,需提防前朝舊事!”
聞言,朱允熥笑了笑。
前朝大元時,憨厚樸實的蒙古人敬畏天地,所以大元朝漫天都是神佛。儒釋道黃大仙,薩滿長生天,還有白蓮教......
朱高熾說的有幾分道理,可跟朱允熥心中所想的,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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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幾個博學多才的翰林院學士等人到了乾清宮。
這些清流們問他們正事或許誇誇其談假大空,但若問他們這些事,他們總能言之有物。
“臣等參見皇上!”
“給他們賜座!”朱允熥擺手,自有宮人搬着凳子進來。
“叫你們來是有件事!”朱允熥看看衆人,拍拍手裡的奏折,開口道,“開封府的藍帽色目人是怎麼回事?還有那一賜樂業教是怎麼回事?”
其實他心中差不多有了些眉目,隻是一時間涉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所以有些不确定。
衆學士之中,方孝孺和解缙并列第一排。
兩人聽皇帝忽然問了這麼個問題,都是齊齊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