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至親兄弟,有什麼不能說的?”朱允熥颔首道,“朕的為人你也清楚,從不因言罪人!”
“臣身繼秦藩,乃是大名邊塞第一藩!”朱尚烈緩緩組織着措辭,“身為塞王,肩擔重任,可是臣實在是力有不逮!臣這人,貪圖享受不思進取,馬上功夫治民的本領都是一塌糊塗。如此重任交給臣,臣真怕哪天辜負了皇上的一苦心,誤了治下百萬百姓!”
說着,看看朱允熥的神色又繼續說道,“我大明如今猛将如雲能臣輩出,所以臣想.....”
“你想撂挑子?”朱允熥陰沉着臉。
“不是!”朱尚烈忙道,“臣是覺得,臣這麼年輕又這麼愚鈍,有些事還是要集思廣益,不能由臣自己做主。說白了,那麼多兵馬官員臣管不了過來,臣也...沒想怎麼管!”
“所以臣想跟皇上說,您看,不如把臣手裡的兵權等分出一些。臣不是撂挑子,臣就是....就是清淨慣了難當大任。”
朱允熥看看他,無聲思索。
而李景隆則是忍不住多看了這位秦王幾眼,心中暗道,“這位可了不得,這不單是拎得清了!這是看的遠啊!”
随即,他目光看看晉王朱濟熺。
後者眼皮動動,也張嘴道,“臣和秦王想到一塊去了!臣自幼生于深宮長于婦人之手,貪圖享樂不思進取。實在不是治國安邦的材料,更不是統兵有方的帥才!”
“再者說....”說着,他看向朱允熥一笑,“臣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手下的護軍多了些。那麼多人馬,每年那麼大的開銷。臣修個别院都舍不得,可是每年要拿出大筆銀錢養活兵馬!”
“看你這點出息!”朱允熥白他一眼,随後歎氣,“行了,你們說的朕知道了,容朕想想!”說着,歎氣道,“哎,這當口你們提這事,不知道的還以為朕容不下你們呢!”
“誰要是敢這麼想,定然是心裡有鬼,圖謀不軌!”秦王朱尚烈開口道,“定然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目無君父!誰敢這麼想這麼說,臣就跟誰說道說道!”
第七章
七天(7)秦晉二藩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後,恭敬的退下。
他們的叔王們可能有一個關鍵點沒有看清,還妄想着拉攏他們。
那個點就是無論是親王還是晉王都不是第一代的藩王,他們是老爺子的孫輩,他們沒有叔王的身份庇佑。
說一千道一萬,即便不站在朱允熥這邊,他們也不可能站在叔王們那邊。
血緣上講,他們可是朱允熥的親堂兄弟,一奶同胞。
哪有幫着外人的道理?
外邊,從靈堂那邊傳來的撕心裂肺的哭聲,讓朱允熥微微眉毛動動。
他斜眼看看身側的李景隆,“蜀王呢?”
李景隆忙低聲道,“蜀王千歲去看惠太妃了!”說着,低聲道,“他來了之後和誰都沒打招呼!”
“他倒是拎得清!”朱允熥點點頭。
蜀王的意思已經在明顯不過了,他來就是奔喪來了,送走老爺子,關心關心他的親娘,其他的事别找他。
“但願代王和谷王和他一樣懂事!”說着,朱允熥又皺眉道,“秦王晉王都來了,代王和谷王怎麼還沒到?十六叔在遼東,十六叔在甯夏,十八叔在雲南,二十一叔在高麗,他們未到也就算了,代王和谷王怎麼回事?”
見朱允熥滿臉怒氣,李景隆不敢接話。
他早就看出來了,自從老爺子驟然離世,皇上的心中憋着一股無名業火,正準備随時發洩。
突然間,朱允熥再次皺眉,神情之中竟然有些厭惡。
“你聽,外邊的哭聲!”朱允熥繼續道。
李景隆側耳,靈堂那邊全是文武大臣百官們的哭嚎之聲,震得人耳膜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