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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張謙,叩見吾皇萬歲!”
人群安靜了,張謙跪着,繼續叩首。
朱允熥背着手,慢慢走上大堂,路過張謙時,他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而是邊走邊道,“你能猜到朕在,就證明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說着,慢慢轉身,盯着張謙,“你方才說了那麼多話!是說給朕聽?”
“罪臣不敢!”張謙繼續叩首。
“你說你如何如何,所表述的就是要說,其實你落到今天的地步,也是身不由己,對吧?”
朱允熥笑笑,“你覺得你說得有理嗎?”
“罪臣不敢說有理,但也.....确實是隻能随波逐流!”
“哈!”朱允熥仰頭大笑,“好一個随波逐流呀!誰是波誰是流?你的意思是,官場就是大染缸,你無法做到獨善其身!”
“哈!”朱允熥又笑道,“你知道朕聽在耳中,是何感想嗎?”
說着,他繼續說道,“強詞奪理....不不,用強詞奪理這個詞,是在褒你。應該是,信口雌黃!”
說到此處,朱允熥緩緩走到堂上,看着那塊明鏡高懸的匾額。
他忽然想起那名叫君寶的道人,開口道,“官場的風氣,就是無法改變的山川。而你個人的操守,就是那條崎岖難行的山路!”
“你自己把路走歪了,還要怪山川嗎?你自己把持不住,還要怪日月星辰嗎?”
接着,朱允熥微微歎氣,“你說了那麼多,大概能說服的,隻有你自己!而在旁人耳中,就是狡辯!”
随即,朱允熥猛回頭,一指跪着的徐平安還有那些失去親人的街坊們。
“你們貪墨,朕不氣!人嘛,貪欲為先!”朱允熥冷笑道,“但殘民,朕斷然不容!”說着,他一指還在昏迷當中的人犯們,大聲說道,“你們害死了人家的親人,還不許人家告狀,這要振振有詞強詞奪理,你拿他們當什麼?”
“他們是人!跟你們一樣都是人,隻不過他們手中沒有權利,就要被你們随意欺壓嗎?”
說到此處,朱允熥咬緊牙關,緩緩在官椅上坐下,冷笑道,“你以為他們可以随意欺壓?你以為你可以随意的踐踏國法?然後用一句輕飄飄的随波逐流就可以解釋?”
“哈!天大的笑話!你若隻是貪,百姓們罵得是你。而爾等殘民,百姓們罵的是大明,罵的是朕這個皇帝!”
砰!
朱允熥一拍桌案,上面那枚常森的丹書鐵券被震動而起。
“萬歲爺消消氣!”
常森趕緊勸了一句,順便手腕一抖,那枚丹書鐵券收入袖子當中。
“還有你!”
朱允熥一指邊上,失魂落魄的嚴正,“身為一省之按察,主管一省訴訟刑罰之事,你卻想着中庸之道和光同塵,何其愚蠢!”
“還有這湖廣布政司上下!”朱允熥又怒道,“讓朕想起一個詞來,官官相護!”
“但凡....但凡你們有那麼一點點良心,何至于百姓求告無門?但凡爾等有那麼一點點操守,何至于官場風氣糜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