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派趕屍得兩名趕屍匠一隊,前者端符水,叫‘端水的’,後者捧符,叫‘捧符的’。到目的地前這碗符水不能灑,符紙要完好無損才行。東派趕屍講究的是有趕無類,但凡是想落土歸根的華人都會趕。”
“西派趕屍用小陰鑼和攝魂鈴,也叫辰州符趕屍,處理屍體的時候手段多,趕起來的時候就輕松點,不用必須兩人,一人趕屍也可以。不過他們還遵守着傳統規矩,講究三趕三不趕。”
“砍頭的,受絞刑的,站籠站死的可以趕,他們不是自願死的,怨氣重,想回鄉的執念也重。換句話說,他們的魂還守在屍體裡沒離開呢。”
“病死的,投河吊頸自殺的,被雷劈被火燒死的不能趕。病死的魂被黑白無常勾走了,投河吊頸的小鬼找的替死鬼,他們魂魄已經‘交接’了,被雷劈那可了不得,那是罪孽深重之人,被火燒死的屍體不全,這些都不能趕。”
“馬老司是當年西派趕屍的司魁。”
苗芳菲很聰慧,和小龍義莊的傳說聯系起來:“他們送烈士歸鄉的時候,曾在小龍義莊落腳。”
“對,苗隊的記憶力是這個。”
胖子樂呵呵豎起大拇指:“所以我說,咱們應該走的是西派的路子。”
他指了指苗芳菲倒在桌面上的那堆東西:“辰砂,辰州符,五彩布條,都是炮制屍體的東西。苗隊,那手冊上應該寫了吧。”
“是的。”
苗芳菲凝重點頭,她剛才一目十行把那本《老手藝:炮制屍體》看完了。
“手冊上炮制屍體需要用到的東西,布包裡都有。”
苗芳菲冷冷道,神情并不輕松。
“這些材料上陽氣很足,沒有陰邪怨念。”
許晨點頭,他是個頗為斯文俊秀的男人,瞳孔深處隐約浮幽綠光芒,看起來有點像狼。
“變數恐怕在炮制過程中。”
他們都是老旅客,早不會對旅社的‘好心’報什麼希望。像這種危險級旅程的‘老手藝’體驗,既然材料沒有缺失,那就說明危險很可能會在‘體驗過程’中。
有可能是屍體詐屍,有可能是别的危險,也有可能……
“嘶,這可糟了,要選哪具屍體呢。”
胖子為難搖頭,讓旅客們心中蒙上陰影。
是啊,正屋裡有十來口棺材,院子裡還有幾十具屍體。
究竟哪些屍體,才是他們應該趕的屍?
雖然被裝在正屋棺材裡的屍體,更像是他們的手藝對象。但從幾十具腐屍中挑選出正确的目标,這也是旅社慣用的手段。
老手旅客們從不會輕易下決定,那可是關系到性命的決定,誰都不會把性命交代在‘大概’、‘可能’上。
衛洵饒有興緻旁觀他們認真讨論,沒有再出言打擾。當然了,如果旅客們知道,這些蠟染布包是衛洵淩晨三點被旅社聲叫醒,踏黑去正屋棺材上取到的,或許他們的選擇範圍就會縮小一些。
但這種情報,導遊不能告訴旅客。
“晚上九點前,請大家帶着自己的‘屍友’,在大廳一樓集合。”
衛洵盡職盡責,他的話在旅客們耳中,自動變化成晚上九點前,要找到‘正确’的屍體,并且将屍體處理好。
現在是早晨五點半,從找屍體到處理屍體,他們隻有大半天的時間。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輕松,他們去一邊讨論,最終決定兵分兩路。苗芳菲和趙宏圖兩個實力最強的人去檢查小院腐屍群,其他人先去正屋看看那些棺材裡的屍體。
讨論時不顯,往外走動時旅客們的親疏關系就體現出來了。趙宏圖等旅客們聚成一團,而苗芳菲,石濤,林曦三個‘丙九的人’則走的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