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棵夫妻樹外,草坪範圍内沒有别的樹木雜草,地方十分空曠,一旦打起來沒有能躲避防禦的地方,唯有夫妻樹後不遠有一處溪流,衛洵所站的地方都能聽到嘩啦啦聲響,溪水很急,不淺,看溪水奔湧的方向,可能接的是小龍溪源頭的瀑布。
這兩棵老樹枝繁葉茂,樹冠遮天蔽日,樹枝樹葉太過茂盛,還有不知是蛇還是藤條的東西纏繞在樹枝間,整個樹冠就像巨大的鳥巢,以衛洵異化後的眼力都辨不清樹枝間有沒有藏着什麼東西。
‘嗡嗡——’
金蚊子膽小不敢飛過來,鬼嬰化作的螢火蟲倒是大膽的很,幽綠火光飄飄忽忽的,它一副躍躍欲試,想往巨樹那邊飛的模樣。結果小翅膀還沒動幾下,就被衛洵擡手抓住,關進了小瓶裡。
“寶貝乖。”
鬼嬰本該是玻璃瓶關不住的,但它現在附在螢火蟲上,衛洵關它的動作利落的和抓蚊子沒什麼兩樣。等把玻璃瓶裝進兜裡,衛洵再一擡頭,就看到樹上的女人頭睜開雙眼,幽幽望向他。
“嗨,萍萍!”
衛洵直接自信打招呼,絲毫沒有剛當面把人家孩子裝小瓶裡的自覺。美人沒有說話,隻是盯着他看,一雙美眸黑白分明,眼尾自然上挑,透出股古風的美,像一幅水墨畫。唯有嘴唇略顯得蒼白了些,卻如西子捧心般,更能惹人憐愛。
即使她隻有一顆頭,也美得令人難以轉移視線,這是種超出性别年齡,不該存于世間的美,溫婉又美好,讓人能忽略一切不合常理的地方,吸引所有審美正常的人。
可惜衛洵審美不正常。
“我還是喜歡你之前的樣子。”
衛洵遺憾道,想起厲鬼萍萍渾身血肉裸露,留下血淚的模樣,他感到身體都在因興奮微微發燙,聲音低啞了起來:“當時你的臉真紅,真好看。”
血要是能流的更多點就好了。
衛洵變态似的逼逼叨叨半天,卻不肯往樹前走一步,這讓挂在樹上的女人頭終于開口。她聲若黃莺,說起話來悅耳動聽,能讓人聯想到一切美妙的樂音。
“過去這麼多年,終于有人來到了這裡”
美人幽幽歎了一口氣,似有無限愁苦,欲語還休:“萍萍等候先生多時了。”
“嗯嗯,我也等你挺久了,朝思暮想的。”
衛洵痛快承認,實話實說,似是從來沒聽過他這麼孟浪的話,美人頭的臉都紅了,貝齒輕咬唇瓣,輕瞥了他一眼,那一瞬間的風情着實魅人得緊,讓人忍不住想走的更近,将美人擁入懷中。
“……出身切壁村,父母慈祥,兄長英偉,雖是在茫茫大山中,比不上城鎮繁華,然家庭合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亦……”
“萍萍,發生什麼事了。”
衛洵打斷她的抒情,關切擔心道:“是誰讓你隻剩一個頭?”
他說的實在太直白,美人又梗了一下,但總算是不再唠叨,開始叙說。大意就是她們村子閉塞偏僻,村長是過去多少年前土司王選定的,一直都是一家一姓父子傳承。她大哥原本是父親看好的繼承人,隻可惜天妒英才,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
而她大哥去的早,遠沒到娶妻生子的時候,沒有留下半點血脈,旁支也斷絕多年了。她父母就是姐弟通婚,現在母親死了,父親早年間傷了身體,無法生育,隻剩下她這一支獨苗。
“家族秘術,唯有親族才能傳承。”
美人悲傷道,眼裡似有淚光,柔弱似瑟縮小兔,格外讓人憐愛:“父親沒有别的辦法,說我與哥哥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孿生兄妹,命格上也有相似,能撐得起傳承。便要讓牝雞司晨,讓我來傳承這家族秘術了。”
“嗯嗯,然後呢?”
衛洵态度很敷衍,但美人每說到關鍵地方他都會用‘嗯’表示贊同,就又顯得很認真在聽似的。這讓美人深深望了他一眼,繼續說起往事。
她說起村裡習俗,這家傳秘術正是制屍趕屍的秘法,但她因為是女子,本性偏陰,無法像男人那般陽氣充足,和屍體呆久了她就會生病。為了改變這一情況,她父親想了個辦法。
結冥婚。
讓活着的萍萍,嫁給死去的哥哥,這樣一來哥哥便能上萍萍的身,繼續傳承秘術了。
“我不想要這樣,我,我有鐘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