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讓他憂懼陰郁的卻從來都不是丙一的由來,無論能一起生,還是一起死,安雪鋒都無所謂。但紅隊剛透露的,那光團說它能改變聯結的消息卻讓他的心像是空了一塊。光團既然提議說能截斷紅導紅隊聯結,讓紅導聯上空空道長,那大概率就是能真正做到的。
是啊,沒錯,很多深淵污染濃重的地方聯結都會被屏蔽,從這裡他就該知道聯結并不是永恒的。導旅之間同生共死的聯結,讓他無比安心的聯結,其實輕易就能被人解除。遠處半山腰雪窩中的雪豹焦躁立起,遠遠眺望丙一所在的方向,它恨不得立刻沖到愛人的身邊,将他囚禁吞噬,融于血肉,永永遠遠的在一起,卻又不舍得讓他受半點傷。
到底要怎樣才能永遠在一起?
哪怕一向強大自信冷靜理智的安雪鋒在愛人面前也變得患得患失,紅隊的話語回響在他耳畔,‘旅客要強,一定要是最強’,但就算是最強大的旅客又能怎樣,最強就能抓得住嗎?雪豹的眼珠泛起血腥的紅光。
“吱吱,吱吱吱!”‘冷靜,安隊,冷靜下來!’
旁邊的喻向陽看出他情緒不對,嚴肅問道。雪豹眼珠泛紅,這樣子簡直就像他當時精神震蕩混亂的時候,通常當隊友同伴陷入這種危險境地又沒有導遊、靜心符之類能短時間纾解的,通常都會用疼痛喚醒夥伴,強行讓他保持清醒。但問題是現在安雪鋒用的是丙一的傀儡身體,根本沒有痛覺。
“吱吱吱,吱吱!”‘你聽,仔細聽,丙導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消息’
但沒有痛覺也不要緊,安雪鋒可是聯結了導遊的旅客。隻要喻向陽往那方面一提醒他自然會沉浸在跟導遊的精神聯系中,哪怕隻是感受導遊的情緒波動也會讓他的精神逐漸穩定。見雪豹不再焦慮轉圈而是蹲坐下來望着遠方出神,喻向陽心中探了口氣,随後紅毛小猴子試探往前爬,看雪豹沒有阻攔它,就用一根冰淩把那兩枚疊放在一起的金戒指往遠處撥了撥。
它們上面的深淵污染太濃了,深淵力量太純粹了,安隊一路帶它們過來,難怪精神會出現波動。
安雪鋒沒理喻向陽,他雙眼微眯,正在傾聽丙一那邊的聲音。他的大腦滿是嘈雜呓語,猶如轟鳴聲不絕的戰場,唯有在丙一那邊才能獲得一絲安甯。他之前問丙一想不想看他和幻象貓打架後就一直沉默,反倒是丙一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他大方承認确實有點想看他們打架,主要是想看他們真正的實力有多強。當然了,如果等離開冰島那天他已經足夠強,丙一更喜歡自己來。
随後他糾正安雪鋒的說法,說那不叫打架,得叫切磋,可不能打死。說雖然不清楚他跟幻象貓之前有什麼恩怨,但哥哥生前最喜歡講公平競争不論感情,他們怎麼競争丙一不管,也沒必要非因為他捏着鼻子和平共處。
但不管怎麼說決不能把人真打死,這是底線。
‘你喜歡戒指嗎,等出去後我們可以選一對’
丙一輕笑,語氣緩和,像是在哄人:‘我們會有自己的戒指,把我爸媽的戒指放一邊吧,嗯?不要老拿着看了’
‘……放一邊了’
安雪鋒沉默半晌道,精神波動的有些滞澀,心中卻是暖洋洋的,眼中血色逐漸褪去。丙一感受到他這邊精神不對了,并且猜到了戒指上。他一直在跟他說話,就是想讓安雪鋒的精神恢複穩定,情緒不再波動。
因愛故生憂,因愛故生怖。恢複冷靜後的安雪鋒長出一口氣,想到自己剛才焦慮偏執的情感,無奈歎了口氣,甩了甩尾巴。
也許隻要愛人不在他身邊,他的憂慮就永遠不會徹底消失。但這種程度波動的精神對常年行走于精神崩潰邊緣的安雪鋒而言隻能算是毛毛雨,他總會挺過來的。更何況現在有了愛人,隻會讓他的意志更堅定。
‘我好了寶貝,讓你擔心了’
他用輕松的口吻道:‘沒關系,一點小的污染影響而已,我能解決’
‘真的能解決嗎?’
丙一笑得狡黠,拖長聲音:‘那看來不用我送你東西了’
‘你送我什麼?當然,你當然得送我東西,我是你媳婦’
雪豹眼睛唰得就亮了,老油條安隊能屈能伸,立刻說了百八十句好話,哄得丙一開心。雪豹立起身體向遠方眺望,似乎能看到銀白色大貓高興得胡須一顫一顫的模樣。雪豹眯起雙眼,尾巴愉悅放松的擺動,一點亮光出現在無盡的黑暗中,且在飛快接近,是水晶小龍飛了過來。
雪豹鼻尖動了動,不用小龍飛到近前,它就聞出了愛人送它的禮物。
那是一小團蓬松柔軟的貓毛,被貓用牙尖細細咬過,咬成個緊密的小球,又用臉頰蹭過,滿是丙一的氣息。安雪鋒瞳孔微張,甚至迫不及待的一躍而起想用爪子把水晶小龍撲下來,不理會被吓到的小龍扔掉毛團氣急敗壞罵他神經病,雪豹咬住毛團深深嗅聞,臉上露出了沉醉的表情。
丙一知道他的精神在輪番污染下已經脆弱,容易再受到污染的影響。而在解決掉戒指之前他一時半會難以跟安雪鋒再滾到一起,所以專門送來了毛毛讓它能随時嗅聞安心。
“我們去火之國了,丙導說會很快回來。”
龍獵人清冷聲音響起,它上下打量審視雪豹,最終點了點頭。丙一一身豹味,濕漉漉的亂毛蓬松,一副被蹂·躏過模樣,着實把龍獵人吓了一跳,生怕他被欺負。
但現在看來這倆人應該是雙向箭頭,尊重個人感情。龍獵人看雪豹頂着毛球樂呵呵的傻樣,回去後跟丙一如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