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内芬裡爾狼腹中,衛洵猛然睜開雙眼,剛才他陷入了某種玄之又玄的境地,正如百曉生所說,明明是第一次使用北歐命運權柄但衛洵卻覺得它跟自己非常契合,尤其是跟主宰的稱号。靈魂深處傳遞出的某種欲求讓衛洵差點就要沉浸其中,把代表過去現在與未來的命運大網烙印在主宰黑色鬥篷上,然後借命運創造之力去捏北歐神了。
幸好在他有點走火入魔的時候小光喬治用它扭曲的歌聲破壞掉了一點宇宙韻律的協調,讓衛洵立時恢複了清醒。回想剛才他驚出一背冷汗,神哪是那麼輕易就能創造出來的?就說巴比倫神話最初一批的後代神都是龍母和阿普蘇生出來的,那也得有人生再加上漫長的歲月才行。
他要是真沉浸在領悟命運和創造權柄裡,真去造北歐衆神,就算他最後真搞出來了,能徹底掌握命運權柄實力迎來大增長,也得消耗大量時間。就跟被下放到陰間的丹林一樣,等他再回來巴比倫連口熱乎氣恐怕都沒了。
還好喬治叫醒及時,而剛才的短暫頓悟讓衛洵對複活黑寡婦有了更多把握,他深藍近黑的眼瞳中迸射出星點金芒,星星點點金芒縱橫交錯,随着他的注視落到了黑寡婦的屍體上,如同覆蓋了一層金色大網,罩住了黑寡婦輕微抽搐掙紮的身軀。
她的靈魂已經被喬治從巴比倫冥界帶回,她的身體也清理掉了全部的污染。靈魂和身軀承載着她一路走來收獲的,突破的一切,在大量生命之水的灌溉下其實她已經能夠複活,但要真就這樣複活,那黑寡婦和巴比倫的牽扯實在太深,而剛複活時靈魂與身體顯然不可能相容,會有一定時間的虛弱期。
但和巴比倫之間過度的牽連卻有大概率讓黑寡婦一複活就收到瀕臨毀滅的巴比倫沖擊,她的靈魂根本承受不住,甚至撐不到衛洵徹底接手巴别塔的時候,很可能一下子就會從身體裡跌出去,而後随着破碎的巴比倫一起消亡沉淪——但當衛洵用北歐的命運之網籠罩住黑寡婦的身軀時,一切就截然不同。
金色光芒點點,如霧氣升騰,在黑寡婦身軀上方隐隐綽綽顯現出了一些模糊的畫面,從小到大……那時黑寡婦的過去。她的家族确實是紮根于北歐的古老世家,而黑寡婦年幼時就被送到冰島生活了很長一段年月。她的過去在冰島,她現在也在冰島,這讓冰島的命運權柄能最大限度對她起到作用,來減弱她和巴比倫的聯系,讓她能撐到衛洵接手瀕臨毀滅的巴别塔。
“命運。”
觀察着金色光點在黑寡婦身上跳動,看着喬治變化成小貓頭鷹的模樣飛撲到黑寡婦心口,用喙溫柔的不停摩挲黑寡婦的下巴,隐隐好似是重新建立起了導旅聯結。衛洵在心生感悟時不由得感慨,如果不是在冰島,如果黑寡婦沒有在冰島待過這麼長的時間,如果不是毀滅了冰島神話徹底掌握了北歐命運權柄,那黑寡婦成功複活的難度不會比喬治低太多。
衛洵初次使用命運權柄,就深切體會到了命運的強大、神秘與美妙魅力,讓人忍不住探索,讓人禁不住想要沉迷……但衛洵不會在同一處地方跌跟頭,他這次并沒有再沉浸其中,而是一直凝視着黑寡婦,當命運的金網與她徹底融合的瞬間,衛洵手中出現阿普蘇的權杖,杖頭壓住小貓頭鷹喬治柔軟的胸脯把它牢牢壓在黑寡婦心口,就像他們被太陽權杖刺穿胸膛而死時那樣。但彼時是無能為力不甘痛苦的死亡,現在卻是從冥府歸來,重獲新生!
衛洵唱起了死而複生的農神與金星女神間的戀歌,這是巴比倫神話重演後神力鼓動共鳴的樂聲,就如同剛才的宇宙共鳴,所以不會有跑調的問題。
很快的,有一個細弱的聲音加入了歌聲中,那是真正将黑寡婦從冥府帶回來的喬治。當喬治的歌聲響起時黑寡婦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般身體開始劇烈抖動,眼珠在眼皮下不停轉動,仿佛随時都會醒來。而小貓頭鷹緊緊貼着黑寡婦的心口,努力昂起頭,尖尖的喙抵住黑寡婦的唇瓣,如同一個親吻,卻不帶任何□□,虔誠又純真,他們之間的聯結在共鳴,猶如在用靈魂最深處的情來呼喚愛人。
如同在吟誦聖歌,喬治虔誠真摯唱到:
當喬治反複低吟祈求愛人歸來,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它光滑堅硬的喙上忽然多了一點濕潤柔軟,喬治如有所感擡頭,就看到他的愛人眼眸中滿含笑意,深情凝望着它。她紅唇輕啟含住了尖尖的喙,像是一個親吻,又像是貪婪的蜘蛛抓住了最心儀的獵物。
而肢體接觸下增強的導旅聯結效果也讓黑寡婦剛歸位的靈魂更加穩定,即便她下一秒就臉色一白唇角溢血,臉上身上各處出現了如蛛網般的崩碎紋路,卻承受住了被北歐命運權柄削弱但仍舊可怕的巴比倫毀滅沖擊,能撐到衛洵徹底掌握巴比倫權柄——
沒錯,在黑寡婦瀕臨蘇醒的時候,衛洵就感受到了巴比倫北緯三十度力量的湧動,最強大的,獨一無二的巴比倫神明,擺脫了之前沒能單殺馬爾杜克,需要天使幫忙的污點,被巴比倫徹底認可!巴比倫僅剩的神力在他手中凝聚,猶如一塊泥闆,這好似是創世泥闆的模樣,但在下一刻它和還沒消耗幹淨的生命之水融合在了一起,在阿普蘇的權柄和衛洵的力量影響下扭曲變形。
從沒有哪個北緯三十度旅程被如此殘暴對待過,也從沒有哪個北緯三十度旅程的原住民全都死光,新的路線、污染核心和信物竟然要依照一個外來者,一個導遊而重新形成!這團融合了生命之水又被嚴重影響的泥團在衛洵手中變化形狀,時而渾圓如星球時而塌陷如深淵,但每一次變化都沒有最終成型,又坍塌成最原始的泥水,但每一次成型的速度都在變快,每一次最終的形态都更加清晰。
到污染核心形成,信物重新形成的這一步衛洵已經無法再影響了,而芬裡爾狼也承受不住胃裡這麼翻江倒海,隻來得及和衛洵焦急咕哝一聲就再也忍不住,哇得一下把他們全都吐了出去。從芬裡爾狼肚子裡回到巴别塔的瞬間衛洵掃了眼四周,見蜥蜴公爵和追夢人都守在近前,從聯結傳來的情緒感應安雪鋒也狀态不錯戰力充沛,他就放了心,也就隻有這一點分心的時間,緊接着正在形成中的巴别塔信物就占據了衛洵全部的注意力。
他剛從狼腹中出來就感受到一股強而原始的污染從大地最深處噴薄而出,洶湧撞入了這團不成型的泥球裡。而始終無法确定最終形态的泥球像是獲得了最終的力量補充,這次成型的速度比以往更快,而且再沒有半點破碎的迹象。
創造。
生命。
冥冥中衛洵與手裡正飛速成型的信物有了感應,它的形成受到了衛洵力量的影響,受到了他複活龍母最終獲得巴比倫承認的影響,受到了生命之水,受到了阿普蘇,受到了最原始的巴比倫神話——種種種種的影響,最終确定下了新的核心污染。
它由創造而生,因生命而塑,被原始污染扭曲,最終變形為以阿普蘇衛洵為核心的,原始巴比倫的新污染。
現在的巴比倫太空空蕩蕩了,需要更多的神來填補。
現在的巴比倫仍舊搖搖欲墜,需要更多的原住民來支撐。
偉大的原始神明阿普蘇曾和龍母繁衍出了數不清的神明,而屬于他的巴比倫也将在‘孕育’下,再次繁榮強大。
孕育,這将是巴比倫新的北緯三十度污染。
所有被污染浸染的外來者都将孕育上‘神’的子嗣,溫順的子嗣将成為神最忠誠的孩子,而叛逆的子嗣則将成為神的食物!
黑暗的巴比倫從四面八方掀起了大風,那被壓迫到極限的殘存巴比倫污染全都湧了出來,如旋風似海嘯般環繞在衛洵身邊,一時間天如雷鳴震響,大地似波浪湧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衛洵吸引,哪怕是遠方對峙的安雪鋒和嬉命人都将一分注意力分了過去,誰也沒見過北緯三十度的信物是怎樣形成的,誰都沒見過北緯三十度的污染究竟是如何轉化得各有特色。
尤其是安雪鋒和嬉命人都感受到了從極深處湧向衛洵的那股原始污染,一瞬間心中風雲變幻,安雪鋒竭盡所能将精神探過去,時刻警惕衛洵周圍的污染。嬉命人眸光沉沉,骨節分明的食指叩在太陽門上。即使是在北緯三十度這條線上,也不是有污染就能形成北緯三十度旅程。蝴蝶碎片和北緯三十度污染互相壓制博弈讓污染穩固在這處景點,才形成了北緯三十度旅程。
所以有每個時代的北緯三十度旅程其實都有定量這一說法,因為大塊的蝴蝶碎片就那麼多,一代代送走北緯三十度旅程,一代代蝴蝶碎片留下來循環往複使用。而由于嬉命人的緣故,這一代回歸世界的蝴蝶碎片本來就沒那麼多,甚至說土司王墓一直都沒徹底開辟完成,也有缺失蝴蝶碎片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