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大山裡就這麼開着窗戶淋雨抱人,說是幕天席地讓大自然看到,
一晚上下來衛洵都快涼透了,說實話是安雪鋒體溫一直高,
衛洵冷了就下意識往他懷裡擠,這種誘惑實在讓人抵擋不住——唉,太畜生,要不是身體好活力壯,
他們現在早該雙雙發燒神志不清了。
安雪鋒半點事沒有,他是擔心衛洵。雖然按常理說即便導遊的身體素質也比旅客要差上很多,
也比正常人要強,發燒感冒這種小病小痛該不會找上衛洵,但污染畢竟曾寄居在衛洵靈魂最深處,
把它拉扯出來除掉多少會有些後遺症。現在回駐地估計旅社都不會讓他們進,安雪鋒估摸着再在這邊觀察會比較穩妥。
他起身抱着衛洵去爐邊烤火喝熱水,好不容易捂出點熱乎氣,
衛洵又不老實,從他懷裡掙出來說想要洗澡,身上黏得受不了,他都快和安雪鋒粘到一起了。
“我要洗澡,
不要擦澡。”
安雪鋒兌熱水擦澡的提議被衛洵拒絕了,
他嫌棄推了下安雪鋒的臉,
隻覺得手指尖都是黏糊糊的,真受不了一點。然而這處安全屋在極危景點邊緣,
沒有通水通電。倒是屋後不遠就有一處高山雪水融化後的小溪,旅客身體素質好,平日裡多去那裡洗漱。
但雪水冰涼,安雪鋒是不想衛洵去那邊洗的。見說不通,衛洵也不跟他多辨,直接按住安雪鋒肩膀自己就要站起身,結果——
“嘶。”
衛洵起身時有水液滑落,弄得他和安雪鋒髒兮兮的,但問題不在這。腰酸背痛腿麻一瞬間全部襲來,腰跟失去知覺一樣酸軟無力,簡直就像有蟲子在骨縫裡面咬,衛洵渾身一僵,一聲悶哼沒忍住又重重坐了下去,一下坐到了底,這感覺瞬間讓衛洵和安雪鋒頭皮發麻。安雪鋒溫熱有力的大手下意識又握住了衛洵的腰,男人早上最不能撩撥,但衛洵現在是碰都不能碰,安雪鋒手指剛挨到他腰間皮膚就讓衛洵一哆嗦,眼中泛起水光,發麻的腳趾蜷縮起來。
還來??田都要耕壞了!衛洵也不敢亂動,僵在安雪鋒身上,尤其是當安雪鋒動了下手握住他腰時衛洵更是如臨大敵抱住安雪鋒的頭,警告瞪着他看,但那眼神裡難得的驚慌卻讓人更想欺負,像隻被吓到的大白貓,漂亮的藍眼睛受到驚吓後圓溜溜的,飛機耳都撇出來了,讓狗更想把它推到水坑裡欺負。
“别亂動,我給你按摩一下。”
安雪鋒義正詞嚴道,把住衛洵的腰給他按摩穴位,安師傅按摩确實有一手,按得衛洵直哼哼,舒坦極了,但每次按穴位時那股子酸勁簡直是直沖天靈蓋,讓衛洵忍不住直蹬腿,折騰得安雪鋒也滿頭大汗,咬牙切齒讓他别亂動。
他們兩人還沒緊密相連,本來是想玩點情趣,可沒想到要把自己玩進去,安雪鋒穩住衛洵,為了分散兩人的注意力說起正事:“你的心靈幻境現在也分層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昨晚吞下花瓣後那次觸及靈魂最深處的聯結,讓安雪鋒再次重新進到了衛洵心靈幻境中。隻不過和第一次進來時明顯感覺不同,第一次進的時候衛洵的心靈幻境隻有一層,大多都是他感受不到的疼痛和負面情緒多年積累,很容易就能掃清。
但這次進入時衛洵的心靈幻境卻多了兩層,第二層的場景是巴比倫中,他胸膛中蝴蝶被吞噬者帶來的花瓣力量引動,導緻他渾身污染失控陷入昏迷,這是衛洵靈魂最深處的污染。而安雪鋒攜花瓣力量潛入,很輕松就轉移了污染們的注意力,解放了衛洵,等他在心靈幻境中蘇醒後他們一同解決掉了污染。
然而這已經是衛洵靈魂最深處的污染了,卻隻在他心靈幻境第二層。那他心靈幻境第三層——最深層,又是什麼?
雖然心中已有推測,但當安雪鋒下到衛洵心靈幻境第三層時,仍因眼前的景象久久失聲。
安雪鋒自己的心靈幻境最深層是最危險的地方,直到現在他們的深度聯結也還沒能觸及到那裡。而衛洵心靈幻境第三層卻隻有一朵花。
它在黑暗中舒展花瓣,散發出瑩瑩光亮,美得攝魂奪魄,但其中一片花瓣卻沒了一半。一團藍紫色的光輕輕伏在花瓣上,像隻蝴蝶,細細的前肢摟着花瓣,透出股濃重的迷茫與困惑,似乎不明白花瓣怎麼沒了一半,就像被丢了松果的松鼠。
似是感受到安雪鋒的到來,感受到他身上的花瓣氣息,那團光立刻‘看’過來,再然後——
再然後安雪鋒就被逐出了心靈幻境,這不是他目前能涉足的地方,也不是他能解決的問題。每當想到這一幕,空空道長在舊日夢中說的話就一遍遍在安雪鋒腦海中回蕩,他暗示的其實很明顯,無非是說衛洵本質上是就是原始深淵最深處的光團,因為種種原因最後被紅導孕育出來,成了衛洵。
光團本身可能是什麼深淵産物,又或者是一些深淵意識,比如說什麼花的意識,繭子的意識,蝴蝶的意識——從衛洵種種表現來看,最後一種可能性比較高,而他在現實中生活的這些年裡,明顯是以‘人’的身份生存的,原本的意識被壓在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