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興奮中卻又夾雜着戰栗與心悸,
似乎危機感在尖聲警告,
嬉命人的欣賞極度危險。
現在聽乙零再說起欣賞……鬼蝴蝶感到了同樣的戰栗,像有電流順着脊椎一連串炸開,
頭皮都泛着隐隐麻意,
胃部痙攣着,呼吸難以保持平穩——恐怕他是對‘欣賞’這個詞PTSD了,但與此同時鬼蝴蝶卻也強迫自己擡起手來,
像強行脫敏般握住了乙零的手。他手中還抓着吸血刀,和乙零握手時刀鋒就在他們手指間。吸血刀極細極鋒利,
鬼蝴蝶沒被完全吸收的血液在手指間流淌下來,浸的乙零的手指一片血紅。
而在同一時間,一抹泛着藍紫色微光的深色血液彙入鬼蝴蝶的血中。和鬼蝴蝶流的血相比這一絲血少極了,
但當它在鬼蝴蝶的血液中蔓延開來後并沒有融入他的血液中,二者泾渭分明,鬼蝴蝶的血液竟然自動避讓開來,
讓乙零的血液侵入延伸出細密分支,最終就像肆意生長的樹幹樹枝一樣侵占在鬼蝴蝶的血液中。
怦咚。
心髒漏跳一拍,冥冥中鬼蝴蝶感到了乙零的心跳聲,微弱的就像幻聽,
好似蝴蝶震動翅膀。然而這種共鳴感确實貨真價實存在的。他和乙零之間建立了某種聯系,
不隻是兩個人之間的契約,
而是更本質的,是魔蟲與魔蟲,
是乙零與他的鬼蝴蝶,與他的核心稱号,與他的歸零異化态建立了聯系。
好強大的力量,鬼蝴蝶瞳仁顫動,他的蝴蝶雖然不是母蟲,但卻能橫跨生死,無懼陰陽,它會被母蟲壓制,但這隻是活着的時候。漆黑蝴蝶從冥府而來,被烏雲搜集來的黃泉水、彼岸花、邙山土精心飼養,死亡對它來說不是終結,而是力量的解放。死後它将爆發出更恐怖的力量,且不再受任何母蟲影響,這是鬼蝴蝶從未展現在外人面前的殺招。
然而現在鬼蝴蝶卻能清晰感到,就算他的蝴蝶從活到死,甚至是死了再死,都會臣服畏懼又向往與乙零血液中蘊含的力量,那是所有蝴蝶類魔蟲都完全無法抵抗,無法違背的力量。
果然……瑪瑞亞蝴蝶嗎。
“魔蟲之父,我的稱号。”
衛洵輕快道,從鬼蝴蝶手中抽回吸血刀,松開交握的手。他們手上的鮮血如被無形力量操控,血迹從皮膚上剝離下來,纏繞凝聚成一根細細的血線,通紅的血線中間隐有一抹比發絲還細的藍紫色細絲,成型後逐漸從兩人掌心中隐沒。
卻又像是隐隐連到了鬼蝴蝶的心裡。
“你現在算是被我列為了‘家族成員’,建立了靈魂鎖鍊。”
衛洵饒有興緻笑道:“把你們留在外面太冒險,但帶你們進土司王墓也是種冒險。我雖然很喜歡未知的刺激冒險,但這次算是我帶歸途第一次正式過旅程。”
“為了他們的心理,還是建立些束縛大家才能更放心。不過欣賞你這句話可不是假的,你可是你們中第一個和我建立聯系的‘家族成員’啊。”
“你覺得這麼多年下來,嬉命人可能還在我身上留下了什麼烙印,所以想加層保險?”
鬼蝴蝶憊懶笑了笑,曼聲道:“雖然我想說這麼多年下來烏雲已經深度聯結巡查過無數次,甚至動用代價找過旅社探查過許多次,我靈魂上的刀傷早已痊愈,也沒有留下什麼嬉命人的力量烙印。”
“但畢竟這個人能戲弄命運,把所有人騙成小醜也是可能的。如果真是這樣,你的靈魂鎖鍊恐怕也無法保險哦。”
“我可不是為了保險啊,如果是為了保險,我應該是整個歸途裡最不該去土司王墓的吧。”
衛洵笑着打了個響指,要召喚幻象貓出來。但龐大的靈魂力量隻是在他指間扭曲翻湧一陣就消散了——召喚沒能成功,卻也讓鬼蝴蝶明白了什麼。他一直懶洋洋眯起的眼睛忽然睜大了,驚疑不定盯着乙零看,眉頭緊皺着,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