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走在前頭,罵罵咧咧着。
姜九笙看着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想起來那年的三九大橋下,這個姑娘也是這樣,跪在橋下,手裡舉着賣勞力葬母的牌子,挺直背脊,緊緊攥着手心,孤傲又凄涼。
楊女士把談墨寶帶去了急診室。
抽血的儀器已經準備好了,談墨寶認得,叫細胞分離機,不止第一次見了,真是萬事俱備隻欠她躺下了。
“護士,輸她的。”楊女士的語氣不容置喙,“她們是姐妹,也是rh陰『性』血,以前也抽過,不用再做配型,可以直接輸血小闆。”
護士聞言,拿了針頭直接上前。
談墨寶立馬往後退了一步,一手擋在護士前面,扭頭,看向她的父親:“這是第四次了。”
談西堯還盯着治療室:“先給你姐姐輸血,其他的等回去再說。”
語氣急促又果斷,沒有一丁點遲疑掙紮。
談墨寶笑了,抱着手,絲毫沒有要伸出去的意思,不慌不急,她慢悠悠地說:“回去說什麼?又給我開支票嗎?”
談西堯這才把目光落向她,心急如焚地怒斥:“别胡鬧了,你姐姐那不能等。”
胡鬧?
好啊,那就胡鬧咯。
她站起來,一腳踢在抽血的儀器上:“誰他。媽。的是我姐!天底下有那種隔三差五就抽妹妹兩管血的姐姐嗎?”她對着她父親呵呵笑了兩聲,冷嘲熱諷,“别擡舉我了,我就是個造血工具!”
談西堯沒預想到她突然反骨,愣住了。
一旁的楊氏被激怒了,也顧不得她在外的形象,徹底冷了臉,趾高氣揚:“我們談家給你吃,給你穿,讓你過着千金大小姐的日子,抽你點血怎麼了?”
說得真義正言辭。
談墨寶笑出了聲:“終于說出掏心窩的話了,我說你們談家高門大戶的,怎麼會讓我這個私生女進門,原來你們看的不是血緣。”譏诮了聲,“是血型啊。”
她剛說完,談西堯接了話,依舊嚴肅闆正,帶着訓斥:“别胡說八道了,菀兮是你親姐姐,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他擡頭,見她目光寒涼,還是放軟了語氣,好言好語地,“墨寶,先給你姐姐輸血,回頭你要什麼爸爸都給你。”
談墨寶順嘴問道:“我要談莞兮的血,你給嗎?”如果失血過多的是她呢?她也是rh陰『性』血,她也姓談,她也是他談西堯的女兒。
談西堯想也不想:“你姐姐身體不好——”
呵,真是一點猶豫都沒有。
談墨寶冷笑,打斷了:“我身體好我就活該是嗎?”
談西堯臉『色』徹底沉了,正要開口,治療室的門被推開,護士出來:“病人血止不住,要盡快血小闆輸注。”
談西堯與楊氏都将目光看向談墨寶,急切又憤怒。
不等他們二人開口,談墨寶走到儀器前,把右手的袖子捋起來,對護士說:“抽我的吧。”
談西堯這才有了好臉『色』:“墨寶——”
談墨寶一句都不想聽,目光冷冷清清的:“我給談莞兮抽血,不是因為你們談家給我吃給我穿,那是我該得的,更不是什麼血濃于水,姐妹情深全是狗屁,我跟談莞兮真的一點都不熟,而是我媽從小就教育我,千萬不要像談西堯那個狼心狗肺,做人,要有良心。”
談西堯目光複雜,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談墨寶背過身去,閉上了眼睛,說了一句:“爸,您就揮霍吧。”
等那點微薄的父女之情揮霍沒了,等哪天她對血緣不抱一絲幻想了,她就不當善人了,卷着鋪蓋走人,去三九大橋下貼膜。